本帖最后由 waisly021 于 2013-9-16 14:08 编辑
第七章 恶梦
正是盛夏，恰是庄稼长得最好的时候，忙了一个上午总算把这片田地梳理了一遍。随手摘下一只熟透的西红柿咬了一口，酸中带着些甜味的汁水充斥在口腔之中，让顶着烈日劳作了两个多小时的saber感觉到加在身上的疲劳似消解了些。
提着水壶以及修剪工具来到田边那棵大树下，立刻觉得似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正好一阵凉风吹过，已站在树荫下的她不禁发出了浅浅一声舒服的呻吟。 放下劳动的装备，坐在特地搬到了树根处的方石上，身体懒洋洋地靠上树干，从一旁的小布包里取出了一册小说——这是刚从商队的莱维大叔那用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买来的。
质地优良的纸张的触感和那新书特有的油墨味让她感到一阵满足，不过钱到底有没有白花还得看内容——从七岁认全了字起就开始看骑士小说，至今已经五年过去，虽然才有十二岁，但她还是能自豪地宣称自己是专家了（在骑士小说上）！ 忽然想到这两年来越发没有新意的新作们，她不由哀叹了一下。摇摇头甩去怨念，重新整理了心情，她郑重其事地翻开了这册新书的封页。
“诶？” 和简约得只有些线条和书名的封面不同，扉页之后是一副精致的黑白画，她立刻认出了这就是城南那面妖精之湖旁插着的那把没人能拔出来的圣剑，算不上有什么特别的艺术感，但每个细节都描绘得尤其细致，几乎让人以为伸手就能握住。
看来说的是圣剑使的事情。 看着这页卷首的插画，saber歪了歪脑袋。
其实骑士小说中多半也有神兵利器，但其中谈到这把誓约胜利之剑的却挺少。首先便是持剑者一定是女子这一点限制了发挥——毕竟骑士小说多面向男性。 这么说主角是女孩子？
心中莫名立刻升起了些期待，saber兴致勃勃地跳过了目录直接开始了阅读。
文笔比较平实，不像当下习惯堆砌华丽辞藻的那类，人物的描写很生动，不会显得很生硬，仿佛都是身边的人们，不过这类气氛阴暗的故事倒是少见，看着书中的那个女孩所经历的种种波折，saber的心总不由随着起伏，欢笑也好流泪也好，似乎一切自己也在体验着，越读越有味道，她的心神也更投入其中……
……
…… “呃？！” 眼前忽地变成了一片漆黑，挡住双眼那凉凉软软的触感让saber吃了一惊，一下从书中回过神来。
“猜猜我是谁？” 听得出来是故意嘟着嘴说的话。
“克丽丝……别闹。”不想陷入友人的节奏，saber直接抬手抓住了遮掩自己视线的手。
“啊啦啦~~” 克丽丝也不反抗，任由saber抓住自己的手腕从她眼前挪开，不过，考虑到她这时为了遮住靠在树干上的saber的双眼而倾斜的重心……扑的一声，她倒了下去。只来得及调整了一下下落的方向的她变成了枕着saber的大腿一手揽着saber脖子的姿势。
柔顺的金色长发散落，咖啡色的总似望着远处的瞳中映出了自己的身影，呆呆看着青梅竹马的可爱女孩那若无其事的神情，saber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几拍。
“莉雅又是在偷懒吗？” 克丽丝大概对saber的膝枕很满意，松开揽着她颈间的手，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些，已是不打算起来了。
“才没有……而且为什么要说又？！” Saber有些心虚地偏过视线，连吐槽也没多少力度。
“哦~~~” 克丽丝露出一个天然的笑容，从saber的手里把那册小说拿到了眼前。
“都说过了，我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才会看小说！”说着说着，她心里也似乎有了些底气，“田里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可是如果中午不好好休息的话，下午的训练你又得走神了……所以，这个暂时没收。”克丽丝抬起一只手摸着saber的脸，同时另一只手拍了拍摆在自己胸上的那书。
“别这样，我刚看到最精彩的地方。”
“……”克丽丝收回抚着saber脸庞的手，双手一起抱住了胸前的书，呆笑不语。
“唉。”saber无奈地笑了，轻摸了摸克丽丝的头，“如果你再晚到几分钟，我都看完了。”
克丽丝也不答话，安静地眯了眯眼，像极了可爱小猫。
“克丽丝。”
“嗯？”
“克丽丝就不能和我有些共同语言吗？”saber低下头，直视着她那总似望着远处的双瞳。
“莉雅说的是骑士小说？”
“这本是不同的，我敢肯定这本同我过去看的都不同……不看看的话怎么知道？说不定你也会喜欢。”
“第一百九十二次。”
“？”saber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莉雅提起‘不看看的话……’这句话。”
“这次是不同的！”略尴尬，不过她还是再次强调了一遍。
“那就大致讲讲这个故事的内容吧，我自己来判断是否是真的不同。”说着她又调了调脑袋的位置，索性闭上了眼。
“还是拿你没办法呐~~”看着似是睡着的她，saber的目光变得温柔，伸手向她的胸前……拿起那册书，这回没有被阻碍。
开卷，迅速翻了几页，又依据刚才的印象，saber开始了叙述：
“这是一个向往着骑士道的女孩的故事。女孩为了理想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加入了难得终于向女子开放了的骑士训练营，但恰好在不久之后战争开始了，战事胶着，前线的友军损失得相当严重，而还没完成训练的他们很快就被派上了前线……”
“即使面对的敌人是自己的亲生姐姐，她也没有一点犹豫。使出了圣剑最强的奥义，一击就将邪魔的大军轰得粉碎，战后得到之前破格提拔她成为突击队长的王子的赞赏，成为了圣杯骑士团的团长……”
“犯下了种种错误，圣剑的力量日渐衰弱，她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在这怀疑之中，圣剑的力量又变得更弱了，为了掩护部下们的撤退，她毅然决然主动断后……”
这里就是她看过的内容了，读到这里，saber看了看克丽丝，已经分辨不出她到底有没有睡着，心中滋生了几分窃喜，saber兴致勃勃地往后面的内容翻去……
“！”
白纸！
“诶？！”
她又向后多翻了几页，还是白纸！
“……这是人干的事吗！”不由咬牙切齿，“莱维那个混蛋奸商！”
忽然感觉到脸上多了点凉凉的触感，saber反应过来是克丽丝的手，低下视线看着眼中似在说着“怎么了”的她。
“后面没有了。”心情稍平稳了些，但saber还是止不住失望。
“TJ？”
“不是……好像是是印刷问题。”说着，saber把那几页白纸展示给了克丽丝。
“嗯，挺可惜的，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故事。”
“诶？！”saber一愣，低头看向克丽丝忽然高兴了起来，“你认同了？”
“只是觉得，”她停了停，认真直视着saber碧绿的瞳孔，“对于骑士而言，这样的展开更合理……至少比莉雅过去看的那些恶龙啊公主啊之类的强。” 说完，她还特地点点头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Saber顿时急了：“为什么？”
“所以说……莉雅觉得骑士是什么？”用上好奇的语气，克丽丝反问道。
“集八种美德于一身，是消灭邪恶匡扶正义的英雄！”这满脸憧憬简直是闭着眼都能被闪到。
“李瑟大叔时常对你说的那句话是？”克丽丝没对saber的回答评价一二，反似岔开了话题。
“‘不劳动不得食’？” 几乎是立刻，saber想起了这句话。她的养父李瑟是个拥有两个庄园的骑士，但自saber有能力下田开始就时不时让她跟着家里的长工帮着做些孩子而言也可以做的事情。这在同样程度的家庭里是尤其少见的。
“那为什么大叔自己不劳动呢？”克丽丝继续问道。
“才没有！父亲每天都在努力训练，还在负责几个骑士学徒的教导。”
“这就是大叔的劳动？”
“对。”
“于是你认为大叔的劳动会比你忙了一早上的劳动更有价值吗？”克丽丝伸手指向了田地的方向。
“那是当然的，没有骑士的守护，地里一定会被盗贼糟蹋得不成样子。”saber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克丽丝眨了眨眼，还是问句，“若没有了在农田里劳动的人们的努力，骑士大人们该吃些什么呢？”
她竟然是认真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想到答案就怒了：“你这是胡搅蛮缠！”
“莉雅，没有效忠对象的骑士便不是真正的骑士……对吗？”
“没错。”
“效忠的对象是谁？”
“……”saber一时间答不上来。 事实上她所读的那些骑士小说里行侠仗义的骑士们严格意义上也只是野骑士——因为丰功伟绩而被领主赏识迎娶了贵族小姐继承爵位算是比较正常的发展，那么效忠的对象就该是国王？似乎该是这个答案，但她却隐隐觉得不对。
“莉雅，你该知道的。” 就在saber正迟疑的时候，克丽丝开口了：“这个世界并不公平。有些人生而为贵族，不必劳动也能享受奢华的生活；另一些人每天起早贪黑地努力劳作却要把七层甚至更多的劳动成果贡献给前者，自己只能过着勉强温饱的日子。” “而骑士，拥有着强大的武力且需要昂贵的维持费用。首先是脱产的士兵，然后是贵族——虽然是最下层的、无法世袭的贵族。于是效忠的对象自然是更上层的贵族，所以骑士最大的使命就是为了维持这个上层剥削下层的制度而奋斗……”
“不！不是这样的！”不等克丽丝说完，saber便打断了她，“骑士是更高尚的存在，才不是你说的那些歪门邪道！”
不理会心神激荡的saber，克丽丝继续说了下去：“骑士可以惩处罪恶，骑士可以维护正义，但这正义只能存在于尚未触动上层贵族利益的时候；骑士所拥有的力量便是贵族的力量，当骑士这柄剑不听指挥的时候，贵族不会介意稍费些精力将这柄剑折断再去换上另一柄剑——你刚才看的这部书中所说的内容不就是这个吗？”
“我……”
Saber的唇微颤了颤没能说出些什么。低头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平静看着自己的克丽丝，然后saber看到了克丽丝瞳中的自己：
身着黑色铠甲，神情冰冷，脸上看得到几点血滴……
“这就是骑士？”
“没错，”露出微笑的克丽丝点了点头，“这就是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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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4 02:22: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