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胡俊的世界（原论坛搬运 作者waisly021 请按时更）

黑龙

第六章

睁开眼，所见的第一个画面是很久以前见到过的天花板。

木质的构造，装饰略显质朴，但细节上却是做到了极致，文明的气息与自然完美结合在了一起。

又是这里，精灵最后之城的艾瑞斯佳于月神殿下用于接待客人的一处树屋之中。

已经无法再熟悉地掀开薄薄的被子，下床，穿好放在一旁的装备，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本来就没什么的形象。

对了……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来着？

嗯，一百一十七年前的五月，自那时悟通谪仙风君子所创《世间三梦法》起就再也没有让自己做过梦。

但凡是以“睁开眼”为起始的梦境无一例外，皆是这个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梦，与其说是下意识地指引，不如说是已经成为了习惯。梦不再有悬念，只是一遍遍反复的话不免会厌倦，即使是后来参悟《三梦法》而渐渐可以掌控梦境也不免在一次次的重复之中穷尽了一切可能性。于是就悟了，一次次在梦中改变了一切又一次次在醒来时失去所改变的一切，重复过数不清的次数之后也该悟了——这就是放弃做梦的缘由。

一百多年之后再次进入这个梦境，因为一切都不曾忘记所以说不上陌生，只是心境已经不同的话，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新鲜。

若是按照真实的状况发展，来将自己叫醒的会是安妮，之后自己会同她一起奔向前线……而在这个梦境里的话，就只自己一人了。

饶有兴致地走到窗边，推开，外面果然是一片混沌——因为是梦境之外的内容，于是接下来打开门的时候通向的地方也不会是门外的走道，而是……

“呵呵~”不由笑了笑，不知为什么，进入梦境之前就崩得一塌糊涂的我哟~连自己的想法都无从分辨了。

想法是一片混沌，动作却没有停下。

在镜前最后再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我推开了房门，踏入了无数道光弧叠成的莫名通道之中。

没有丝毫意外地发现已经身在前线的营地之前，刚在前一晚交由精灵的匠师护养后还是完好的一身装备已经填上了不少战斗的痕迹，而体内的力量也不见完满，也不过是八成左右而已，脑中因空间传送而引起的晕眩感仍未完全退去，面前是一具因圣光灼烧和巨镰斩击而死的触手怪残躯。

“snow殿下好像就在前面！”说了无数遍一具熟悉到烂的台词顺口就说了出来，目光转向身侧，是谢拉。

第一次转生，从被刺中心脏的濒死中活了过来，成为了高等不死族，第二次转生，借由前代真祖馈赠的力量完成，彻底变换了身形样貌，再经过若雷拉的修饰，终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黑发红瞳、精灵般的长尖耳、不免让人怀疑是龙族的两只犄角，若隐若现的杀气混入了原本生人勿近的冰冷，已经不见原来的柔弱，而是染上了些莫名狂躁的意味，与三无的她相配却没有丝毫违和……

而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无法用凄惨形容，误入尸群留下的伤痕仍未痊愈，黑色的战斗礼装几乎要被满身的血迹染成了红色，勉力引导传送的后遗症更是让她伤上加伤，仍能活动已经是奇迹，我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思念与坚持才能依然挥舞着那把巨镰继续着战斗。

“快！去帮忙！！”急促的声音中疲惫已经无法掩饰。

“……”

在谢拉正要疾步上前已经错开一个身位的时候，我不自觉动手了，这个身体里浅薄得可怜的圣光爆发，“圣域之光”的符文构建，控制得恰当好处地圣力打在了她的身上。

踉跄地往前几步，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眼中的情绪复杂得无法描述——下一秒，她倒下了。

没有什么悬念，属性压制加上沉重的伤势，原本就已经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她就这么熄灭了——虽然是暂时的，若是一般的不死族在这样的状况下已经回归大地，但她不同，真祖之力的持护之下，这时不过是假死，待积蓄力量后便可复活。

当然，自我保护的机制之下这时的她只是没有一丝异变气息的一具普通尸体，而我要做的就是把她埋起来。让这柄难得的利剑充当了铲子的角色还真是抱歉，不过是为了她的话，就没有什么不值得，为坑重新盖上土，再添上些植被让其显得更自然，我心满意足地动身了。

虽是下意识的动手，但也并不是要亲身赴死来换取snow逃离的机会，只是断了后顾之忧以方便发挥。事实上，再难的关卡在反复被研究之后也可以轻易破解，更何况我还是开了挂的状态……而同样的事情，已经在梦境中重复过无数遍……

“索罗塔大人！”已进入战场便大吼一声，打断了仍在嘴炮中的两方，“小心火系！！！”

一听到我的提醒，那个名为谢拉的真祖惊异之下却是毫不犹豫地立刻开启了设下的陷阱，比起原来却是让索罗塔多了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虽只是如此细小的变化，但有了防备之后又岂是那么容易中招，尤其是对于同样是魔法达人的她而言。

魔法阵闪烁的一瞬间索罗塔便化作满天冰晶四散，天火过后才在孤狼身边重组，力量是损耗了不少，但却免了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的危险。

在场的诸位却不是易于之辈，我和snow加起来可以算是一个合格的牧师，由此战牧法的铁三角正式构筑。见事不可为，真祖谢拉拉上摩根瞬间撕开空间，再不见踪影，只余一句飘渺的退场白：“改日再聚……”

Happy End……这便是我所能够推测的最好结局，危机解除，除了被出于安全考虑而埋下了的谢拉没有任何人受伤、被捕捉……

有些心满意足，闭上眼，驱动心神退出梦境。

再次睁开眼。

……

不久前刚见过的木质天花板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摸摸脑袋，略奇怪地再次闭上眼、睁开眼……依然没有让周围的景色变成snow家中。颇为意外，但连自己的心意都已经模糊的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只能又一次起床穿好装备，推开门，埋下谢拉，奔赴战场……反复九遍之后又已经不意外地出现在了树屋之中。

境界破碎而让我耐心定力已经全无，只是九遍就腻味得不行，索性就这么躺在床上不动了。想入睡无法做到，闭上眼纠结了一会后忽然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向门口看去，那门已经打开，传送门也已然开启。

仍不理会，只在床上看着，但那传送门似是等不急了，眨眼之间，竟是从门口挪到了床前！

“呵呵……”

忍不住笑了起来，依然不作理会，等着事情的有趣进展，到了这时我反是有了些蛋定围观的耐心，不过那道传送门却是没了耐心，一环环光弧旋转着越加急促起来，莫名地剧烈震颤后瞬间消失，就如同它莫名地存在一般，说不上是神秘但也透着些奇怪。

下意识觉得不会这么结束，结果下一刻，果不其然，变化开始了，房子忽然颤抖了起来，嚓的一声巨响忽然散成了无数碎块，地板一空，连我躺着的床也散成碎片，就这么唰的一下，我掉了下去。

“快！去帮忙！！”

耳边传来她的声音，意识一恢复便看到谢拉向前的动作，忙不迭地再次把她打晕。再一次挖了坑埋下妹子，再填好之后就莫名疲倦了，看看营地的方向，再没有进去的想法，就躺在了刚填好的坑旁。

睡不着，脑中闪过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想法，无聊地满地打滚，玩了一下也倦了，又一次趴在了坑旁。

一棵树苗出现在眼前，就在坑上，而我却不记得有把这树苗作为掩饰盖在坑上……

目光之下，小树苗忽然动了起来——准确地说是长了起来。

在来不及考虑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小树苗已经变成了小树，连忙后滚几圈，再看，又大了一圈，而接下来更是如同吃了金坷垃一般，疯狂生长着，眨眼再见便是另一个高度，变成参天大树也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情。

估算着，约莫百米的时候，这叫不出名字的树停止了生长，我也拍拍裤子上的土站了起来。抬头仰望一片绿色，而绿色之间忽地冒出了一点点琥珀的颜色，远远望去像是果实。

不禁来了兴致，脱下铠甲放下剑，只余一身布衣，双手攀上树干，脚也找到了合适的落点，熟练地利用起树面的凹凸一点点爬了上去。

不远便终于意识到原来树叶是三叶草的形状，而几十米的高度过去之后，琥珀色的果实也出现在眼前，出乎意料的大，是蛋的形状，高度足有一米多，不透明的琥珀色，像是一个漂亮的项坠一般被树脉连接悬挂在了树枝间。

忍不住伸出了手触碰，却见光芒从碰到的那处亮起，浓的看不清里面的琥珀色如同找到了一处决堤口一般化作光芒投了出来，而蛋形的果实也渐渐变得透明……一个模糊地人形渐渐出现在果实之中，长发有角……

“谢拉？！”

已然变成了透明晶体的琥珀色果实里竟然是一只谢拉？！

闭着眼

黑龙

，如同婴儿一般抱着双膝缩成一团，没有穿衣物，少女身体的隐秘若隐若现……艰难地挪开了视线，却在视野里看到了更多的果实。略蹲下蓄力一越，来到另一处果实面前，再次触碰，就如同刚才那样，光芒再次亮起，又一个谢拉出现在果实之中……

忍不住一个个“启动”果实，一路向上，回头便是几十个蛋中的谢拉，不免略感到一丝诡异，但还是继续了下去。

忙了许久，又下至上，在将树顶的最后一个果实“激发”之后，心中默数的数字恰好变成了九百九十九……

“九百九十九个？”感觉到嘴角一阵抽搐，“谢拉……好多……”

不由想起一首诗：春天种下一个妹子，秋天长出一千一万个妹子。好像不是诗……算了，细节就不管了。

不过，如果再将这些果实种下的话……999的平方是多少？

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一片巨大的果园里种着九百九十九棵大树，每棵树上结了九百九十九个谢拉……

“好多……”

摇摇头甩掉这个奇怪的想法，四下望去忽然发现了，站在树顶的那个果实一旁的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营地里的状况，放眼望去，映入眼中却是如同雕像一般静止着的五人。

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大笑、狂笑，笑得肚子疼得不行……

“谢拉，”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snow殿下好像就在前面！”

“快！去帮忙！！”一身凄惨地谢拉就在身旁，而刚才所见的“谢拉树”已经不在，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同她一起冲进了前线营地，没有意义的话语之后战斗开始了，索罗塔在魔法陷阱之下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而我则是被忽然出现的魅魔柯妮尔用冰晶匕首刺中心脏接着被一脚踹到了营房的柱上。

心挂谢拉的谢文不小心略输了摩根一招，被真祖谢拉抓住机会用电破坏了作为人造人的部分——失去抵抗能力。

于是，牺牲，瞬间燃烧灵魂升华至圣灵之境。

一切的结束，一切的开始。

“我曾期望过呢，哪怕只有一次，也要站在谢拉身前！”

周围的景色骤然破碎，将要看着忽然出现在谢拉身前的我而惊讶的真祖谢拉、失去了对手默立一旁的黑骑士摩根、纠缠着的索罗塔和谢文、仍在艰难抵抗着的snow，甚至于已经变成废墟的营房和燃烧的火焰，一件件消失，除谢拉与我之外空间之中只余下一片空白。

“于是做到了。虽然是在最后的最后、虽然还是没有能够保护好她……”

“已经结束了，属于过去的故事。”

曾几何时，已经成为过去的记忆给了我多少力量，而如今却成为了牵绊着，让我无法再进一步的枷锁……

转身，面对时间已经被定格的她

“也该结束了……”

真的，该结束了。

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庞——破碎、消失。

除我之外，这片空间再无他物。

最后触碰了她的右手在虚空中一划，破开一道缝隙扩大至容一人通行的地步。

不再有遗憾，不会再踟蹰，我终于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睁开眼。

面前是谢拉，而在她的身后，是面色略为古怪的谢文、水无月以及snow。

“抱歉，”我温和地笑着“让大家担心了。”

“……”X4

黑龙

第七章

“抱歉，”胡俊温和地笑了，“让大家担心了。”

没有回应，怪异的一阵沉默过后，神情怪异如同护崽的狼一般的谢文身形一闪，把谢拉远远拉开后护在了身后……

“呃……已经那么晚了呢……”snow尴尬地笑着略不自然地打断了沉默，“准备晚餐吧！”

“哦！我来帮忙……”见情况变得奇怪，胡俊主动举手。

“诶？！”snow眼睛快速一扫，留意了一下其他人的神色才回答：“好吧……来……”

说着朝胡俊使了使眼色，自己先转身往厨房去了，胡俊立刻跟上，留下气氛依然诡异的三人在客厅……

“呼~”出了一口气，snow没好气地瞪了跟进了厨房的胡俊，“小弟还真会惹麻烦！”

“……”不知其所以然地摸了摸脑袋，“即使你这么说……”

“算了，做菜吧！”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便打开了冰箱，取出食材若干。

“我来打下手……”胡俊连忙讨好地一一接过那几颗青椒、猪肉外加半边鸡以及西兰花一棵和半块姜、几颗蒜。

“哼~，也好，”自满地抬了抬头，“让小弟看看你snow姐姐这些年的修炼成果！”

“那是~那是~”连连赞同，胡俊立刻动起手来开始对付猪肉，“猪肉的话，一半切丝一般切片？”

留意到已经泡好放在水池旁的木耳，按这个配置，木耳用作炒鸡的材料的话，西兰花和青椒该是用猪肉料理了。

在清洗木耳的snow停下了动作，眼中满是藐视，“倒是没想到在外国呆了那么久还没忘呢~”

习惯地无视掉snow的眼神，“即使是在外国，自己做吃的的机会也不少……”

“……哼！”不再理会胡俊，专心清洗着木耳中还残余地些许污物和泥沙。

眼见snow不想理会自己，胡俊也更认真地向食材下手。

母亲的爱好就是研究如何做好菜的话，虽然机会少，也慢慢让厨艺长了起来，也有和snow提到的“在‘外国’自己做菜的机会不少”的缘故，如今的胡俊也算是家常菜的达人了。Snow所选的是上好的里脊肉，切起来格外方便，不一会儿就完成了任务，而青椒切开去籽切丝也是表演了一下小当家里面才技艺，西兰花顺着一朵朵的根部切断再每一朵切成二到三片、剩下的大块的茎部切片，姜切丝、蒜拍碎，皆是速度非凡。

当胡俊完成了手中的任务的时候，snow才堪堪将木耳清理完成，也不言语，接过盛着肉片和部分姜丝的碟子，放在灶台的一旁，热了锅，放油，再加盐少许，再把肉放了下去，炒至八成熟……

“谢拉……”一边将肉起锅，一边忽然说道，“对小弟而言是特别的存在吧……”

淘着米一边欣赏snow熟练动作的胡俊有些意外，但也不显得惊讶，一边把木耳递给snow：“其实，你们每个人对我而言都是特别的存在。”

“每次聚在一起准备点心的时候都要先问谢拉的想法，每次郊游的时候都会很在意谢拉的身体，天气稍变就嘘寒问暖，一旦病了无论如何都要去探望……唉~~”每说一句声音就更显得可怕，手下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下了姜丝炒了几炒再把稍微滤了水的木耳放下，抄了起来，“你到底对谢拉怀有多少奇怪想法啊？！混蛋小弟！”

“呃……这个……”仔细回忆了一下，发觉她所说的没有丝毫错误，只能诧异着自己下意识间的疏漏，一边苦笑着试图解释：“谢拉从小就显得柔弱，身体也一直不好……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不！是近似女儿的存在看待的……对！是女儿！！嗯！没错了……就是这样……”

“……”忍不住关掉了火，snow转过身来，一脸连鄙视都算不上的表情，黑气已然弥漫，“我可不觉得父亲会在睡着的时候一直叫女儿的名字！”

“诶？！”心中一震，不妙的钟声不停奏响。

“你刚才可是断断续续叫了一百多遍的，”脸色更黑。

“……”立刻回溯了一下身体的记忆，忍不住在心里卧了个大槽。

“嘛~”忽然多云转晴，一下不见了阴霾，反变成一脸笑容，“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在文姐的刀下活下去吧。”

也不再冷嘲热讽，开了火，继续炒木耳。

“snow……”淘好米，将胆放回电饭煲，开启。

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她依然全神贯注于木耳。

歪了歪脑袋，胡俊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也许会被当成掩饰，但我还是要认真地告诉你……”

“虽然对谢拉很在意，但不会是你所想的那种想法……惟独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男女间的爱对我来说总共有过三次，第一次不告诉你，第二次是blue……第三次发生在‘外国’——没有一次和‘同我们一起长大’的谢拉有关。”

眨了眨眼，消掉眼中稍现的恍然，“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又一次，胡俊如此说着，点了点头。

“谁管你！”

依然没有回头，但胡俊知道自己已经稍微挽回了自己的形象……吗？

“咦……等等，”snow又关了火，慢慢转过身，不动声色地靠近，一手拿起了菜刀，“第三次？！怪不得你把惠姐抛弃了……原来是有了新欢！”

“……”

“我可不记得又教出这么一个小弟，安心领死吧！！！”

“这个……”

……

.
青椒肉丝、木耳肉片、香菇鸡块、清炒西兰花，每一盘的分量都不是饭店里可以媲美的程度，对于等闲的五个人来说算是多了不少，但对于这里的状况却是合适，只要愿意，再加上一倍在场的诸位只要愿意也是可以清地一干二净。

谢文本想动手盛饭，被snow栏了下来，一瞪胡俊，胡俊立刻一一为大家盛好……

带大家坐好后，snow先清了清嗓子，“咳咳~有请胡俊先生为我们解释一下关于惠姐的相关事宜。”

忍不住苦笑一下，“你就不怕我又吐血倒地？！”

“少废话，上干货！”snow冷哼一声。

“嗯……”深深呼吸一次，平静了表情。

胡俊环顾桌上的几位，发觉她们都竖起了耳朵，心下叹了一声，不免后悔之前为了应付snow而脱口而出的“我一定向大家好好解释”，没想到这就发难了……

“也许大家也发现了，”以这样的句子作为开头，胡俊已经没有笑容，“这次回来之后，我同blue的交往已经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因为啊……”忍不住低了低头，“已经变成陌生人了……我，对于她而言。”

“就在我出国前的一段时间，blue因为一次事件失去了关于我的记忆，虽然其他记忆都完好，唯有关于我的部分失去了，缺失而导致不协调不完整的部分也会由她自己的大脑自行从其他记忆中添添补补……”

说到这里，声音之中已经不再有情感，就像是机器人在念着设定好的稿子一般。

“对于你们而言，她仍会是从小就作为姐姐的惠姐，但对我来说，和我度过那么长久时光的她已经不在了。”

得到了来自胡俊答案，却没有了初时的好奇与激动，饭桌上的气氛一下沉重了起来。

“嗯……”忽然，胡俊又笑了起来，“接下来说些让你们可以鄙视我的东西。”

“也曾低落过很久很久，不过在‘外国’，又碰到了让我为之感动的女孩……”胡俊将右手手背竖在大家面前，右手小指上的指环尤其显眼，“这就是她的馈赠……”

“不用想了，没有什么含义，只是我喜欢这么戴而已……至于瑠玛（Lyuma，Hymmnos语之中的“星”），她已经永远只在我心中……”

听到胡俊另寻新欢的时候差点群情激奋，但听到“只在心中之后”，气氛又低落了。

“抱歉……我不知道……”snow有些不敢看胡俊平淡如水的眼神。

胡俊淡然摇了摇头：“已经没什么了……如今的我既不会再难过，也不会再犹迟疑着不肯前行了……来吃饭吧……”

本是花了不少功夫准备的菜，在已经有些食不知味的在座的诸位口中已经是如同嚼蜡，第一次在聚会的时候让饭桌的气氛变得如此沉重，只有胡俊时不时开口扯两句试着让大家开口，但也失败了。吃过饭后天已经黑了下去，没有再玩些什么的心思，大家各自告别后离开了。

和水无月有一段相同的路程，没有刻意避开自然就走在了一起。

“为什么……”快到分别的位置水无月才忽然问道。

其他人自是不知道胡俊的状况，但三年前便觉察到胡俊的身躯就在家中安睡的水无月却还有些疑问。

“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事情呐……”胡俊像是在感叹着一般。

刚才对大家所说的东西并没有谎言，只是没有将一些不适合说出的东西说出而已，回忆起这些胡俊也是不免有所触动。

“……”略显昏暗的路灯下，看着胡俊平淡的神情，水无月已不知再说些什么，而沉默着便到达了分别的路口。

“再见了。”胡俊走出几步，回头——水无月站在了分歧点还未继续前进。

“嗯……再见……”试着挂上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水无月向胡俊轻轻挥了挥手。

于是各自向自己的家前进。

黑龙

第八章

从降生于此世，因为黑发黑眼而被抛弃在荒野，被她所收养而得到新的名字到在她的指导下参透光的意志，再将御光之法化成神通，花费了十一年光阴；在她的恳请下接过了统领这个城市的责任到驱散迷雾、整治荒野、清除魔兽、使人民渐近富足，花费了四年的时间；在她的托付下开启承载信仰的祭坛，并由此作为起点，开始了争夺这个狭小世界之中另外十二个祭坛所有权的统一世界之战，历时六年；统合势力、建立议会、统筹规划建设、兴起教育、改善民生，让这个换做天朝也不过二省之地的小世界渐渐呈现出兴盛的姿态，又是七年的时光。

总计二十八年，使用着希亚之名，他达到了这个世界的巅峰。

“有一处所在，是时候去看一下了。”

某个假日的早晨，瑠玛缓缓坐在了趴在草地上读着书的希亚身旁。

“哦？”

放下手里的书，仰头看向了坐在了自己身边的瑠玛，二十八年也没有丝毫变化的她用上了更加严肃的语气，上一次是在同反抗联盟最后的堡垒决战的时候……并不诧异，因为的确是到了变化将发生的时机，希亚坐正起来，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是一个留着蓝黑色短发的少女在不远处修剪着花木，“是薇雅无法参与的事情？”

“那样的场合，薇雅的话还不行。”

薇雅的名字也是瑠玛取的，按照古代精灵语的词义判定，希亚、薇雅、瑠玛分别是太阳、月亮、星辰，也因此，三人被民众奉为“三圣贤”。希亚由瑠玛收养，而薇雅则也是因为发色而成为弃儿之后被同样黑发的希亚所收养。薇雅的特殊在于明明存在于这个充斥着光属性的世界却天生便是暗属性的使用者……经过仪式之后成为希亚的使徒所以可以借用希亚的光之力暗合月的性质从而能够使用契合“月”的术式，但始终没有能够达到希亚和瑠玛的层次。

“这样啊……”希亚站了起来，向着薇雅的方向提高了音量：“薇雅~~午餐准备你自己的份就好，我和瑠玛有事要出去一趟。”

“哦~~~依~~~明白了~”回头看了看这边，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狡黠嘴角勾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好好玩哦~~早点给我造出个妹妹什么的~”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希亚义正言辞。

“唔呼呼~~”不再理会希亚，薇雅再次开始修剪花木……

明明收养的时候还是可爱的小萝莉——不免在心下抱怨了一下，希亚拍了拍长袍上的草屑，“走~”

“嗯。”瑠玛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一边点头说着一边从储物空间里取出来一臂长短的权杖，于虚空一划，传送门开启。

“启程吧！”

瑠玛牵起了希亚的手，跨入了传送门中。

步入荡漾着水纹般的浅蓝色大门，不过眨眼的光景，世界已然变换。

立足之处变成了一片说不上材质的白色平台，空间之中充斥了纯净的光，就如同从空气进入了水中一般，在此处光属的术式或是战法至少可以发挥二倍的效果。

一级级悬空的白色石阶向前方延展，类似的景色曾经于blue开始魔法教学时见过，但属性截然不同，没有附加奇怪的设置，精神的触角顺利地延展着将前方的存在纳入感应之中没有丝毫受到阻碍的感觉。

恰好九百九十九级台阶的尽头，是一片巨大圆盘一般的平台，12座高耸的石柱镂刻了无尽符文依照奥秘地落点一根根树立着、围城了奇妙的一个并非圆形的环状，而树立在环正中的高台上的是一尊王座。

心中一动，脑中构成的图样由平视换做鸟瞰，顿时，希亚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画面竟同大地上那十三处祭坛围成的图形没有一丝区别，王座的所在便是希亚最初从瑠玛手中接过的那个祭坛的位置……

“这里就是太阳王冠。”

如同公交车到站时的声音般，虽然依旧温柔，但少了几分情感，让希亚心中生出了些怪异的不妙预感，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发觉瑠玛已经放开了牵着自己的手。

忍不住猛地转头看去之时她已经不在，顺着精神的反馈立刻转向前方，终于见到了她的背影，“嗯！？”

“……”漂浮着前进的她停下了身形，微微回头，只露出半边没有改变的笑容和找不到焦距的空洞眼神……

从未见到过如此的她，不免顿了顿，但只是一瞬的犹豫她已经再次消失在视线之中。

凝神静气，不再想其他，脚下一踏，身化流光，越过九百九十九级台阶瞬间落在了平台的边缘。

她则是站在了王座的一旁，面对着阶梯的方向，看到他的来到脸上笑容更深，只是那找不到焦距探不明深度的眸子却让这笑容蒙上了一层阴霾。

“希亚……”比起呼唤，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一股熟悉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过的威势突然凭空降临、演化成实质，如同锁链一般缠绕在了希亚身上，让他停下了向前的脚步，“瑠玛……”

像是听到了希亚的声音，站在王座旁的瑠玛歪了歪脑袋，“希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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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渐渐淡去，空气愈加凝重起来，她缓缓闭上了眼，手按在了王座的扶手上。

充斥着光芒的这片空间之中以她的手与王座的触点为起点刹那间爆发了更加耀眼的光芒，如同茧一般将她立足的所在连同王座一同包围起来，精神的触角被驱逐，视线也不再能够看透光芒，但也只是刹那之间，她再一次出现在了希亚的眼前。

一直都没有改变的白色长袍换成了变式礼服的构造，白色与蓝色交织的露背束胸、短裙附上纯白镶金如同花瓣一般的外衬长裙，白色的长手套长筒靴都有点缀上些金色，肩上是如同天使翅膀一般的护肩，而那常年佩戴着的星星形状的发饰已经变成了太阳图样的冠冕。

比起过往的神秘与典雅，这时的她充满英气，淡淡的威势环绕，同样让人感到并非凡人但却也截然不同，若变身之前可以算作贤者先知预言家之类，那么如今的她——紫色的瞳中没有人类的情感，脸上也不见笑容，不为外物所动，无论身心都已经超越了凡物，连女王也无法贴切，要恰当地形容只能用上“神祇”二字……

“别告诉我‘这就是为师的完全形态’……”试着想要让气氛稍微轻松一些，许久没有如此闹着玩的希亚已经完全不顾上位者的形象。

“……”

默立于王座一旁，不再是空洞的眼神，却变得无情，似乎所见之物等同于一团空气。

这样的眼神让希亚心中一痛，“……还是下来吧，瑠玛，boss这样的职业不适合你。”

“除了瑠玛之外，我还有一个名字从来没有告诉希亚……”沉默了许久之后，朱唇轻启，“露西耶，光之戒的精灵。”

“……”身为光属性使用者中近乎顶点的存在，希亚也渐渐有了些猜想，并没有太过意外，没有打断她，让她将话语继续了下去。

“人群居住之地以外截被迷雾所笼罩，被雾气浸透的土地无法种植作物，魔兽在野外横行，兽潮所过之处只余一片残骸——对于你这样的异世界人来说或许已经悲惨至极了吧？”

已经成为这一方世界的王者一般存在的希亚自然明白，明明统一不过花费了六年，但如今仅是初步完成治理就花了七年，而更进一步的治理还将花费更多时间……

“其实更早的时候，这个世界曾是更加残破的世界。”

“圣魔与生命之王的战斗破坏了无数世界，这里原只是一个漂浮在混沌虚空中的一个碎片，本应同其他无数的碎片一般湮灭在混沌虚空之中，然而意外发生了……”

“六枚元素戒指是创世神离开那个世界之前所构筑用于终结并再创世的机关，除了已经被拆分为冰与水的水元素之戒以外，每枚戒指都隐藏着机关的部分。于战斗中被击落偶然降临于这个世界碎片之中，机关意外地启动，于是这块碎片而得以残存。”

“循环尚未构建完全，连自给自足的水源也没有，只能依靠消耗力量催动创世机关创造仅足够人们活下去的水源，稀少的水源无法维持种植，仅能拼命在荒野中搜寻野果以活命……”

“于是我也曾试着努力过……只要积蓄了足够的信仰便可以进一步地启发机关的力量……”

“后来的传说你或许听过。”

说到这里，仍是如在念着教科书中不相干的事情，流畅却不带感情。

黑龙

听到此处，希亚已经明白她所遭遇的一切……

“明明我带来的是希望，却总是不被理解……”瑠玛的话语中终于带上了些与无情不同讽刺，“愚蠢的人类！从来看不到希望，他们所需要的，不过是几滴污水和几块无味的干粮罢了。”

“……”无法反驳，只好沉默，看着高台上的她，眼中不禁带上了些怜惜。

“唯有力量才能让人们敬畏，唯有威胁才能让人们团结……不是吗？”没有等待希亚的回答，瑠玛眨了眨眼，“明明是主宰了这个世界的半个神明，结果却被认为是魔女，而如今连你也要阻止我么？希亚。”

“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些什么，但总觉得若是不阻止，我一定会后悔。”这么说着，胡俊挣开了瑠玛意志的束缚。

高大的王座一旁她那单薄的身影颤了颤，“希亚，你果然不懂呢……”

“界限……因为你的领导而统一的人们将再一次突破界限。”

“并非这个世界的掌控者的你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到达如今的状态已经是极限，无论是作为根基的原本的世界碎片还是我身体里那并不完整的机关都已经被利用到了极致……能够达到现在的地步已是尽头，一旦人口再有突破，循环的平衡将再次被破坏……这便是我创造迷雾和野外魔兽存在的理由。”

没有插嘴，安静听着瑠玛——光之精灵露西耶的叙述，有了些推测，但面对此情此景却是无能为力，心中愈加沉重。

“不过因为希亚的缘故，这个世界的信仰第一次如此强盛而坚定呢……如此，又有了新的选择——只要大家都变成光，就不会再需要食物或是水源，一切的矛盾都将不复存在，这个世界也将变成新的天国……”

“这个世界的拯救者是我，这个世界的维护者是我，这个世界的引导者也是我，只有我选择的道路才会是这个世界的希望。”

少女没有波动的声音只能让希亚心中泛起阵阵悲哀，终于无法忍耐，再次一步步向前。

“开启机关修改规则让这个世界的生命转化成光元素生命——这便是我现在在做的事情。”

瑠玛看着启步的希亚，一字一顿，“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的话，希亚，你还是要阻止我么……就像那些愚蠢的凡人一样？”

一步步穿过石柱构建的阵势，一步步踏上通向王座高台的阶梯，希亚站立在了瑠玛的身前。目光交织着，就如同二十八年前于荒野中的那次偶遇，深深地将目光投入对方瞳中，像是要试图触及彼方的灵魂一般……只是角度变化了，曾是蹲下身子俯视着光着身子一脸淡定地坐在荒野之中的婴儿的她如今却是被已经高过了她一个头的希亚的俯视之下。

“别再撒娇了……”再上前一步，让二人之间再没有距离，希亚将她抱在了怀里，“只要前进的话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会有办法吗？”声音依然不似带有感情，但却有了一丝颤抖。

“一定！”其实希亚连自己也不明白这一刻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了这样的话。

“……”瑠玛推开了希亚，“我相信你哦……一直一直都相信着……你一定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一定可以突破界限去更远的地方、做更多更多的事情……”

突如其来、加持在身上的信仰之力瞬间一空，希亚不可思议地看向瑠玛。
“机关已经开始运行，一天之内，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生命都会转化成光。当然，为了新的天国，必要的牺牲是需要的——大概八层左右吧，弱者将会死去。”

“静静地等待这一天过去迎接崭新的世界与我一起成为新世界的神明，还是将我杀掉停下机关？”

“希亚，你的回答是什么？”微笑着，瑠玛深情地看着希亚。

至此，除了一身衣装，瑠玛的音容笑貌已经同原来无异，

“为什么要做到这地步……”

“……”没有回答，只是一脸不变的笑容。

“让我想想吧……”如此回答着，希亚也笑了，三分无奈、七分悲伤。

“那正好~薇雅准备的新茶点空间里还有一些~”瑠玛席地坐下，从储物空间里取出来几个餐盒，一一打开，是薇雅制作的精致点心。

“完全没有变呢……”长长叹了一声，希亚盘腿坐下，随手捡起一块饼干，啃了一口，“从初见之时开始。”

“咦……是么？”语气是有些意外的样子，但表情却看不出来，让那话语中的一分意外感变得不太有说服力。

“这样的瑠玛，果然……喜欢得不行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表白，说出来也不再如同第一次那样害羞，惟独那分心情，从来没有改变。

“……”脸红……接着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声调，“比blue还喜欢么？”

“嗯，比对blue还喜欢！”是诚实的话，虽然blue的一切都不曾忘记，但同瑠玛共度的时光却让他更受触动，从收养自己的大姐姐到老师，再在相处之中被对方所吸引，最后成为了自己的妻子……果然还是该被鄙视——希亚心里自嘲一下。

“那谢拉呢……希亚喜欢我的程度要超过喜欢谢拉的么？”

忽然发觉久未活动的泪腺处传来了些干涩，希亚立刻运转力量消除掉了那些成熟的他不该有的东西。

从头到脚，一寸寸，认真无比地将她扫描过一遍，深深刻入了心中。

“是爱哦……现在的我可以肯定地如此回答……：我爱着你，瑠玛，远胜过爱谢拉或是blue……”

“好开心……是拥有意识以来的第一次……”这么说着，两行清泪已经流下，“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那停下就好！”——还没有出口便被瑠玛的手封住了。

“不行哦，”瑠玛从希亚眼中读出了想要传达的话语，她笑着摇了摇头，“因为这……这是我唯一必须坚持的……尊严……”

“一直以来我所做的不过是在添麻烦……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星星的光芒太过遥远，大家都觉得无法相信呢……但这就是我的极限。”

“一定让很多人难过了吧……说着要给他们希望终究却还是没有让光明照亮他们的路途。”

“光之精灵拥有‘自我’的意识本来就是个错误，我的存在不消亡的话终究只会成为阻碍，如今只不过是修正的时候终于要到来罢了，请在我将一切弄得一团糟之前结束吧……”

“如果是由希亚动手的话，我一定可以笑着离去的。”

“所以，来阻止我吧，消灭这个错误，成为光之戒的御主，掌握机关——我相信希亚……因为希亚（太阳）不是瑠玛（星星），希亚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让大家可以触碰到真正的希望而不是渺茫的星光……”

“……”

“第一个受害者就要出现了哦……希亚……”瑠玛将地上的餐盒重新收好，爬到了盘坐着的希亚面前，移动希亚的脚让他变成了岔开腿坐着的姿态，然后自己坐在了他两腿之间，背靠在了他的胸口。

任由瑠玛的动作，脑海中闪过无数话语，最后只汇成一句：“笨蛋！”

黑龙

“说别人是笨蛋的人才是笨蛋呢！”她立刻反驳。

“笨蛋……”忍不住望向天空，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希亚才是笨蛋……”她双手握住了希亚的右手，摆弄着摊开，纯净的光辉凝结成一支匕首具现在希亚的右手掌中，她就如此双手控制着那只右手握紧，将匕首的尖端引导至自己胸口正中的位置，“说再见吧？”

“再见这样的话，我才不会说呢……”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希亚将匕首推进了她的胸口。

匕首化作点点光尘飘散，没有鲜血，也没有留下伤口，但这由她亲手制造用于终结自己存在的凶器已经履行了职能。身形一晃，靠在希亚胸口的她如同坏掉的人偶一般，再无力支撑平衡只能由希亚紧紧抱着才能继续维持着坐姿。

“惟独有一点算是遗憾……虽然为之自豪，但是原来在希亚的心中，我终究是比不上这个世界的人们呢……”仍是笑着的，就如同她所说的一般——可以笑着离开。

“瑠玛错了哦，”靠在她无力的细小肩膀上，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沙哑，但坚定无比，“你比世界要重要！”

“诶……是这样吗？”明明连彻底消失也不畏惧的她忽然显得有些慌乱了。

“当然，只是为了不让你背负亲手毁掉这个世界的痛苦而已……”脸贴在一起，体会着交融的视线间彼此流露的爱意，心中更加痛苦。

“……我……好像后悔了……”瑠玛苦笑着这么说着。

“笨蛋，来不及了……”

“嘻嘻~最后还是那么任性真是抱歉了……只是希望希亚可以永远记住我而已……”

“已经不会忘记了，永远！”泪水已经无法止住，希亚也没有了阻止它的余力，颤抖地抱着渐渐融入这片空间的光之中的瑠玛……

“好幸福……好后悔……”

“对了，我也曾想过，规定‘幸福是义务’之类的法令，不过立刻就被副手否决了……明明是那么好的办法！”

“我来遵守吧……”

“那，希亚……”她温柔地蹭了蹭希亚的脸，“幸福是义务，要好好履行哦~”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忽然觉得很幸福……”希亚强笑一下，只是满脸的泪水让这个笑容显得奇怪了些。

“那真是太好了。”同样流着泪且笑着的她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最后……一件事一定要答应我……”

“一定！”

“想起我的时候一定要笑着……”

“……嗯，想起瑠玛的时候，一定要笑着……”

笑着的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凑近了希亚的耳边……

已经连声音也无法发出，但那句话却在希亚的心中响起：“爱着你啊……能够遇到你，真好。”

看着最后的最后她的笑容消散在光芒之中，只余一声金玉交鸣的轻响，希亚没有在意，只是向怀里搂了搂，仅捉到一团空气，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只能呆坐着，默默看向刚才响声奏起的位置，一枚玄色的指环在白色的地面显得尤其显眼……

……

……

……

胡俊从蒲团上站起，打开这个专门用作闭关的空间与现世连接的通道，一脚跨出，回到了现世。

正是早上六点多快七点的时候，没有多少云雾，天空尤其清晰，朝阳比起寻常也显得更是耀眼，不禁让胡俊呆呆看了一阵。

抬起右手对着阳光看着小指上带着的指环，微笑着，又一次想起了她。

从光中诞生、为了那个世界不停奋斗却不得其法的她，为了自己不被限制在那个狭小的世界之中而牺牲生命的她……

曾没想明白为何会到那地步，如今已经了然。

“原来无论重复多少次你我都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呢，瑠玛……”

黑龙

第九章

立刻闭关是在考完期中考试当晚从snow家中回来之后决定的。

立刻联系了一个中规中矩算负责人的老英语老师，让他帮忙在周四周五两天讲评试卷和他提起自己准备的材料就在办公室，用的理由是离开通辽去参加一个私人性质的学术交流会，又联系了教务处的老大，同样的借口，凭着胡俊这表面上的身份，没多少波折。

已经习惯了他自己为自己的事情负责的父母听到又要出门也没说什么，只提到要注意安全，妹妹倒是没心没肺地缠着要带礼物。

出乎意料的顺利，恰如同水到渠成，胡俊的修行终于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因为断绝信仰之力的加持而衰落许多的功力也回复了不少且更为扎实。不过在那之后，结束了闭关、从西边城外那处偏僻隐秘的小山谷中走出来胡俊不得不开始仔细考虑一下关于妹妹礼物的问题。徒步走回了城里一边推测着妹妹的喜好一边看着渐渐繁华的街道店面寻找着可以让眼前一亮的东西。

约莫十多分钟过去，缓步迈入了主干道，远比四年前繁华的车水马龙已经渐渐在这个已经成为交通要道的城市里显现了出来，路旁的商店的装修也更为讲究，虽然不知具体内容如何，但至少门面是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仍不停将目光投向玻璃橱窗里的胡俊于挪转视线之时瞟到马路上的车流之中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沿着迎面的方向驶来，道路上的车并不少，但胡俊知道那辆车的目的是自己，而下一个瞬间他便在记忆中翻到了那辆车停在水无月家的车库里的画面。

不多想，胡俊主动走到了路旁等了几秒车便如同所想的那样停在了路边上胡俊身旁。后座的车门打开，是坐在另一边水无月微探着身子打开了这边的门：“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嗯~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答应好了。”只截取了前半句想不让话变得太奇怪，不过这样反而显得更奇怪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像是自己被自己的话逗乐了，嘴角弯起笑了两下，毫不客气地坐进了车里，开车的是水无月家的一名执事，专心控制着方向盘，似对后座的事情没有一点觉察，胡俊扫过一眼就不再理会，带上车门，而后车辆再次启动。

“说起来~”也不拐弯抹角，胡俊舒舒服服地放松身体，歪过头向她问起，“这不是偶遇吧？”

“的确，不是偶遇……”至今还是不太习惯胡俊在仅面对自己之时毫不掩饰的做法，犹豫一下，也没有发觉可以掩饰的手法或是必要，终于，脸上挂上些歉意，“三天前，摄像头拍到了你走出城的画面，今天……也收到了关于你已经回来的情报，并没有恶意，我只是……”

说着“只是”却没能再完成下文，只要从口中吐出就毫无疑问变成了借口——这样的话语在他面前不知为何忽然止住了。

胡俊笑了笑，没有让车厢里陷入沉默，“家业大了，很多事情都是没办法的……不是吗？”

“嗯！”紧绷的心情忽然一松，让她也不禁笑了起来，原本略带淡淡威严的神色瓦解露出了些属于哪个年级少女的活泼，“那么，就进入正题吧！昨天，在矿建分校捕捉到了圣魔之城的气息，这次来找你是想获得一些关于黑暗圣堂的情报，方便的话，帮我一把如何？”

胡俊捏捏下巴：“这个~嘛……必须纠正一下，虽然曾在圣魔大人手下混过，自夸一下的话可以算是直属，但实际上也没有接触到关于黑暗圣堂的事情，再说……我其实四年前就与圣魔大人断绝了从属的关系，这段时间里都没有从她那里得到过关于黑暗圣堂的情报。”

“这样么……”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她点了点头，“抱歉了，为这些事情来麻烦你。”

胡俊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也没什么，不过我这边也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呢……”

“嗯？”

“气息在矿建分校的话，学生们被卷进去么？”本怀着些恶趣味打算亲自围观，闭关倒是让他错过了这个机会，谈不上是可惜但还是希望可以了解一下“变化”。

“是这样的，OZ、谢拉，还有另外貌似是你学生的孩子——好像一个是叫大头，另一个叫奶豆。OZ在操场发现一条地道，结果蛋疼拉着谢拉大头奶豆三个人进去了，据他们所说还碰到了一只巨型魔兽，大概是蚯蚓的放大版本……”水无月提到大蚯蚓的时候眉头微皱了一下，“不过后来派人去查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那个地洞，不过那一段时间确实捕捉到了圣魔之城的气息……”

“水无月……就到这吧。”胡俊忽然打断了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她，顿了一顿，“虽然显得自私、狡猾、小气了些……不过，无论是圣魔大人还是龙王陛下，都可以算是我的恩人，无论少了她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帮助，都不会有如今的我……所以，依莲赛和黑暗圣堂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参与。”

“诶？！”似是没有想到胡俊会有这样的发言，水无月不由一愣，比起惊讶还含着更多的什么，不过下一秒神情已换成了释然，“这样也好。”

“虽然没法给你书面的凭据之类，但是我觉得我这点信誉还是有的……”胡俊调整了一头靠的位置，“那么~说完了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之后，我们来讨论些有意义的事吧？”

“呃？”配合胡俊的转移话题，她随口应道。

仿佛漫不经心一般：“比如说，你最近积累了不少压力吧……”

“诶？！”注视着她的胡俊立刻发觉她的瞳孔一瞬间缩小了少许，声音忽的就高了一阶，“这、这种事情……有吗？”

嘿嘿一笑，用力点了点头：“有啊~而且当然有意义，而且很有意思。”

“你指的是……”试探着看向胡俊眼的深处，却没有一点异样的发现。

“按照这几年的统计结果，平均的数据是……每三天左右一次，最长的间隔是14天。”原本一根根手指扳起比划出“三”，不过后面的十四就放弃了用手指计数的方法，自然坦然地看着水无月的眼睛直接念了出来。

“……”，肉眼可见地变了脸色，是snow谢拉她们认识水无月那么久也不会有可能见到过的冰冷。

看着她忽然这幅要杀人灭口的表情，胡俊无所谓无所畏惧地耸了耸肩，“放心吧~那些东西我会烂在肚子里的。”

黑龙

“希望会是如此。”云雨稍霁，但声音还是生硬地不像是完美的水无月。

“所以说，这样不也挺好么？”胡俊笑了笑，“生气的话摆出一副臭脸让大家知道不就好了。”

“所以说，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发现胡俊的话中带有丝毫恶意，水无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还是让自己的声线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嗯，那么……咳咳~”他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接下来的话都是我在意识模糊之际脸滚键盘之下无意中滚出来的，请务必不要在意。”

“虽然总算是成为了朋友但你对我而言在我的朋友之中友好度是最低的明明心中心思很多但从来不会告诉别人明明可以开心地笑或难过地哭也从来只是矜持到只挂着微笑也许别人从来没有注意到但我发觉你从来没有光明正大地发过火从不生气显得温柔一直以来比那些个孩子成熟也让你成为了领导他们的人而由此显得有威严但永远带着面具的你从来不会坦率地面对他们而且更让我不喜欢的是你那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我估计只要涉及了责任使命之类的东西的时候要为了那些而抛弃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并不是要否认你的三观只是个人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换气不带标点符号不带语气就如同机器一般读完了上面的那一段，胡俊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瓶大魔力药水一饮而尽后：“以上。”

“……”水无月侧着脑袋，一脸淡然，就好像所听到的不过是机器故障发出的错乱声响，“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意思差不多已经表达清楚了，嗯……大概。”胡俊点了点头。

“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一开始就是，办事不按规矩，明明是个比我还小、吃了金坷垃才长得那么巨大的小屁孩却装成是大人的样子，一脸让人不舒服的恶心笑容看着就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动不动就说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大道理，不聒舌又不会死！小小年纪就开始同异性进行不纯洁的交往还不专一，别以为其他人没留意到就可以骗过我，你对谢拉绝对是有非分之想没错吧！一下子就抛弃了惠姐四年来躺在我家鬼知道你去了哪里还勾搭上了什么‘第三个’？！第二个是惠姐的话第一个是谁？！那时才多大？你这个从出生开始就是色狼低级工口人渣的变态萝莉控！有什么资格说我！”

“呼……”深深呼吸一口，水无月满脸笑容，“其实我不懂得中文，刚才的话都是从字典里随机挑出来胡乱组合成的。”

“诶~原来我是这样的人呐~”胡俊忍俊不禁，一边轻摇了摇头，“随便你怎么认为吧……顺带提一下，我心中‘友好度’的表格里，你的数据莫名多了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零一。”

“哼！抖M！”如此灿烂的笑容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好么？！

“嘛~~虽然友好度少了点，不过多少也算是朋友，”胡俊看着这个似乎有了不同的水无月，“只要不涉及大人物的事情，只是私人问题的话，我还是多少可以给你些帮助的。”

她理直气壮：“我不会客气的。”

“那就这样吧，我就在这下。”一路聊过，已经到了家所在的街道路口。

车停下，胡俊打开车门下来，再把门关上，略低头、朝车里的她招了招手，“再见了哦~”

“再见。”水无月只用口型做告别，车随即再次启动。

用略微妙的眼神看着车辆离开后往家门走去，刚走出几步就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胡俊左手展开抬到腹前，右手握拳轻轻砸在了左手掌上。

“忘了，妹妹的礼物……嘛~车道山前什么的……”

随手从储物空间里挑中了一条漂亮的缎带，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进

黑龙

第十章

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刚要开门，忽然想起，这一天虽是周日，但对初三的学生而言也是正式的课时。

所以……是这一天？

一边搜索着记忆中的记录，胡俊看向了矿建分校的方向，收起了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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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变了——洗漱完毕换上了出门用的衣裙，看着镜中，谢拉忽然如此觉得。

一如往常的景色没有丝毫不同，但却感觉到了变化，或许变的是自己……吗？

谢拉将视线移到了放在床边随时可以触碰到的位置的那柄镰刀，心中生出些奇妙的感触，就仿佛所看到的世界不过是伸手便会破灭的泡影。

莫名的冲动从某个深处升起，心脏的跳动变得更加有力，血液加速，神经紧绷，涌进脑中的血液让神智渐渐模糊，无法言明的情绪积蓄着，如同将要破堤而出的洪水一般。难受、挣扎、痛苦……只有病重之时才会感觉到的东西这一刻尽数显现，而这时的自己却能感觉到此刻正是出生以来最为健康的时候！

不禁拿起了武器，破坏的欲望莫名其妙地凭空生出且越加强烈起来，躁动的血液催促着自己要将视界之中一切可见之物摧毁，勉力试图压制，但却没有多少成效——已经渐近混沌的精神却开始无法控制住身体的动作……而正当镰刀被高举的瞬间，一点清凉忽然在似乎就要烧坏的头脑中散开，顺着循环系统几个呼吸之间扩散到了全身。

聚集在头脑的热量清空，冲动开始消退，血脉也慢慢平复。

回复了清醒，心情却更差起来，放下了武器，无力地躺在了床上。

对了……自己，是从何时开始随身携带武器的？——十分突兀地，看着天花板的谢拉发觉了违和点。

记忆之中开始如此携带武器是数天之前的事情，不仅是自己、姐姐，甚至是同班的人中也能见到几个拿着不同武器随身带上的熊孩子……明明是法治社会的现在，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学生也随身携带武器的状况？！

更加可疑的是在今天之前包括自己在内的大家竟也没有怀疑……似乎仅在那一夜之间，这个世界的常识忽然就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感觉着那股清流在体内流转带来的舒适，神情稍微舒缓，仰着的身体换成了侧躺的姿态，目光自然地落在依然是伸手便可以拿起的武器之上，四年前开始锻炼的武艺昨天已经在那条大蚯蚓身上试过……接下来也许立刻还能派上用场——不知为何如此觉得，她伸手握住了镰刀长柄的中段，金属冰冷坚硬的触感让她莫名有了些心安的感觉。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知道些什么吧……

这么想着视线投向了墙上的钟，要不迟到的话十分钟之内必须出发。

呆呆地观察了一会秒针的转动，待它转过第九圈之时，坐了起来，迅速整理好因为躺在床上而让衣服上被弄出的些皱纹，疾步离开房间下楼，只要再拿了放在一楼客厅的书包便可以向学校进发。

……

一下楼梯，眼前所见的画面让谢拉迟疑着停下了脚步：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子，当然不是姐姐，棕色短发，身着劲装，胸前的赘肉特别碍眼，毫无淑女气质地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一柄镰刀，侧着脑袋看着这边，眼中是一种谢拉未曾见到过的欲望。

“果然是个好苗子。”她，那个镰刀女这么说——这么说不太合适，因为自己的武器也是镰刀，那么就用短发镰刀女代替吧……那个短发镰刀女的声音充满了成熟女性的磁性，同时比起寻常的女子要多出几分玩世不恭和英气，若不是这样的场合，会觉得这是个值得欣赏的存在也说不定。

“来~”轻浮地语调，比起一个长得颇有韵味的女子更像是花花公子的发言，伴随着这个单字的是她的响指。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似是传到了内心的深处——共鸣，莫名其妙的，不久之前才压制下的那些躁动再一次开始，就像是在黑暗之中行走了不知多久之后忽然遇到了提着灯火的同伴一般，一个像是古装电视剧里夜半打更人敲响竹筒的声音在身体里奏响，初时模糊且悠远，仅数秒过后便成了响在耳畔一般。

并不均匀连续，但却节律，声响依从着无法推测却似早已与自己契合的那个规律演奏着，而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奥妙的律动行动了起来。

一点冰凉让谢拉尤其清醒，但身体却已经不在控制之中，自己的身体成为了他人的木偶，而本尊却成为了观众——这样新奇的体验谢拉宁愿从来也没有体会过！

那股他留在自己体内、曾救过自己数次的清流如今却如同冬眠了一般，死死盘踞在脑海再无动作，这让谢拉少有地感觉到了无力——就如同四年前的那时一般，命运已经不再在自己手中而成为了别人的玩具……

“谢拉！”

是姐姐的声音！将近死寂的心瞬间跃动了起来，只是连转头这样的动作也不能完成，无法确认她的身影，而只见到面前的短发镰刀女嘿嘿地露出了个看到了有趣玩具一般的表情，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如同提线人偶一般，身体转了过去，看到了手持利刃，怒意已经让其眼中炸起红色血丝的姐姐。

“你是什么人！！”

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几个字，姐姐的身影似乎随时都可能扑向这边，但却有些投鼠忌器而不敢行动。

“哦~~~真有意思，”短发镰刀女这么说着，“你重要的人我带走了，不够强的话是夺不回来的哦~”

面对着姐姐的谢拉虽然看不到短发镰刀女的表情，但可以想象那样满怀恶意的语调所搭配的神情究竟是如何让人厌恶。

“开什么玩笑！！你敢伤我妹妹一丝寒毛，追到地狱我也要把你杀掉！！”刺骨的寒意随着谢文的话语瞬间填满这并不算狭小的空间！

“追到地狱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大笑、狂笑着，短发揽住形同人偶的谢拉，“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话音刚落，难受的感觉突然间升起，眨眼之间似乎见到了绿色，当眼前的景物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谢拉发觉自己已经不再在自家的客厅之中。

黑龙

想了想还是断成两章吧，第二章正在码，要添不少内容，明天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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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那个想法强烈了起来，曾只是仅会在某些特定时候忽然蹦出来的那个想法不明就里地强烈了起来，一遍遍用着属于自己的声音用着自己从未用过的语调在心中不停地催促着……于是就动了起来，自然而然地，不是被绑住双手拴在疾驰的车辆后，也不是被洪水猛兽紧追在身后，只是因为想到了，所以就行动了。

在这之前有些无法想象，迈出第一步之后竟是如此地简单，每天早起一点，上课认真一点，说话前考虑一点，对待作业认真一点，同朋友们玩乐的时间分出一点用来看些各类书籍，积累着一点点的不同，他发觉他已经变了。

自己看镜子也能够轻易觉察到，清空掉历史记录，以初见的眼光看待的话，一眼之下就要附上标签的话，与现在的他相配的有“活力、阳光、直爽、奋进”，顺带提一下在变化发生之前的话，那几个标签可以换成“蛋疼、无聊、口无遮拦、熊孩子”。

不算云泥之别，但也是过去从来也未曾想到过的剧变，于是仍会时不时怀疑这是不是梦中……

“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该怎样解释这样的情况？”多少还算淡定，大头环顾四周，入目皆是他贫乏的词汇中没有存在过的绮丽构筑，只能确认一点——这绝不会是刚才步入的男生宿舍。

“我们……要不回头吧？”迟疑了一下，奶豆如此说道。

“确认后勤也是战斗的必要准备！”OZ双眉一竖，义正言辞。

“我弃权……”看似憨厚的老猿给出了狡猾的回答。

四人面面相觑，目光交流之间瞬间就达成了共识，转身向已经完全变换了模样的大门走去。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进入之时让他们从男生宿舍前到达了这里，可当他们决定再从这个门原路返回之时却仍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看到面前向下的台阶时四人还试着图欺骗自己继续向前寻找回去的路，但走过长长的一段大道后被一座庞大的铁门拦住前路，铁门已经锁住，环绕的高墙没有足够的支点，四人叠起来也一定不能翻过去的高度已经是天堑，而锁着的大门一碰便会如同被电击过一般麻痹一阵，透过铁门望去是一片荒野更是绝了他们的心思。

当大家都一一试过如何也无法离开这片庭院的时候，不得不考虑接下来如何的时候到了。

奶豆看着无言的大家：“门锁得真严实。”

“那现在怎么办？”老实人老猿这么问道，语气淡定，到了这样的境地也没显得着急，不知该算粗神经还是大胆。

OZ清了清嗓子，抢在大家前面：“咳咳~别犹豫了，难道都忘了我们进来是为了什么吗？”

大头立刻表示赞成，光正伟的气质油然而生：“对！我们可是为了接应水无月她们才来的！没有找到她们怎么能轻易退走？！”

老实人老猿挥了挥手中的斧头，“附议！我们好歹也算是几条威武雄壮的汉子，怎么能让女生呆在这样的地方！”

“找到又如何？你们知道怎么从这鬼地方出去？”奶豆立刻泼冷水，神情倒是冷静，若是配上一副眼镜说不定还可以加上几分军事风范。

“先找到再说吧……进城堡。”不知为何，OZ忽然似是没了兴致，说话都少了平时的些蛋疼，却是变得更让人信服，言毕，他带头向城堡的方向走去。

其余几人虽或仍有些想法，但这时也不会再有其他选择，紧紧跟上了OZ。

于是勇敢的少年们踏上了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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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将精力放在两个视角上并不是轻松的事情，在这样的状况下战斗力至少下降了三层，不过幸好，这里的任务所需要的战斗力并不算太高，最棘手的人已经暂时被blue设下的陷阱困住的话，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默默站在连向内城的通道正中，而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一个访客已经到达。

不是最早冲进来的谢文，也不是实力最强的水无月，而是圣魔之子snow。单身前来的谢文与结伴而行的水无月和snow与矿建的几个熊孩子遭遇的状况有所不同，比起他们，几个女孩子先是被送进了迷宫，而由圣魔之子第一个到达也是预料之中。

略显凶悍的拳套戴在手上配合着学校的制服竟是意外的匹配——当然，这样的匹配也只能出现在snow身上。

“你……是什么人？”看到了一身黑色铠甲的他，snow有些迟疑，虽然绝对不会在这时认出他的身份，但冥冥中的某种指引却让她有了些莫名的感觉。

“我？”相处多年，骑士对snow的脾性算是深知，虽然自己现在身在此处明显就是敌人，但善良的她还是不免要先确认一下，“我只不过是一个骑士罢了。”

“那……可以让我过去么？”snow露出了一个略腼腆的笑容。

骑士当然是拒绝了：“不行。”

“那么，抱歉……”

话音未落，snow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人眼所能捕捉的影像到此为止，瞬间凝集全身劲力、协调肌肉的律动，骨骼之间的挪移精确到极致，snow刹那之间爆发的冲拳已经超越了0.225秒的肉眼极限，别说是同龄的女孩，即便是修行二十年达到巅峰的等闲拳师也未必可以达到这个程度。

空气被划破、而连爆响也没有来得及传达的时候，snow的拳套已经落在了黑骑士的腹甲之上……

铠甲崩碎劲力投入内腑骑士瞬间身形一散歪歪斜斜地挣扎了一下之后无奈地倒在地上——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感觉到自己的拳被不可见的屏壁挡住无法寸进的snow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点的笑容：“咿呀~~真是没办法……”

“你还是先躺下吧。”

随着骑士淡淡的话语，身前的snow像是被巨锤砸中一般瞬间飞了出去，落地之时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而这时，通道的另一端第二个通过了迷宫陷阱的谢文正好目睹到了这一幕，霎时瞠目欲裂，脚下一踏，带起一阵烈风眨眼之间跳到了snow的身旁。

一眼粗略确认过snow并无大碍后，带着满腔愤恨怒视向黑色的骑士。

愤怒到了极点反而不再做声，面前那个式样熟悉的铠甲让她不由就想到了四年前的种种，让心中的热血更澎湃起来，白玉般的手已经爆起了青筋，似是随时都可以发起致命的一击。

忽然，身后的远处传来脚步声，让谢文稍微平复了动荡的心绪，没有回头依然紧紧盯着骑士，而其他的感知则全力运作，发觉只是几个见过的学生，便略松了一口气，然而突然之间，在最愤怒的时刻过去之后再盯着面前的骑士却发觉自己心中的激荡竟是正在渐渐衰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奇妙感觉，加上没有在那个黑骑士身上感觉到敌意，大半由本能趋势着的谢文将警惕的等级下降了一格。

“你……”

细细审视着骑士的每一寸后，谢文开口了，不过却恰好被骑士的话打断：“……那个女孩很有潜质……她很有希望成为玫·狄丝的后继者。”

“我不会让你们把她带走的，我可不希望让她成为生命‘死神’！”心中的无名之火再次燃起，言语之间带上了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骑士的话语依旧淡定：“这一切都要取决于她，与魔族的契约都是需要双方自愿的……这么强大的力量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得到的……”

即使感觉到几个学生来到身边，谢文也没有让视线扭转分毫，目光中的怒火若是能够化作实质的话，那个黑骑士估计已然身在火海之中：“少来了，这种和平的年代根本不需要那种邪恶的力量！”

骑士头盔下没有遮住的嘴露出了个蛋疼的笑容：“哼哼~~你不也是被黑暗眷顾的存在么……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切~”气息一滞谢文无法反驳，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

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弥漫起来的时候，OZ开口了：“我说……两位……”

仍没有看向OZ，只是嘴上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OZ看到snow只是昏睡着之后转向了骑士，“我想问的问题更多，其中也包括这个问题。还有，那个男人是谁？”

骑士心中升起了些奇妙的感觉，相对着、重叠的视野反映在脑中不免有些别扭，只是这样的感觉只能他自己消化。

“不好意思，身为骑士却忘了先自我介绍，实在是失礼了……百修梅加尔·abyss-knight·Orchid，陛下座前深渊骑士。”没有说谎，骑士是不会轻易说谎的，即使是黑骑士，身为这个名字的继任者曾用过这个名字战斗无数之后，这已经成为了他另一个真名。

“什、什么？！”OZ惊讶道！

大头也插嘴了：“你认识那位？”

OZ：“为什么你会理解成我认识？”

奶豆忍不住吐槽：“直接说你不认识就好了”

“抱歉，几位……我很忙失陪了……”见到严肃的气氛被这几个熊孩子破坏，加上任务已经完成，他决定就此离去。

“站住！”进了一步，剑指向似正要转身的骑士。

“……”深深看了谢文一眼，“我劝你们还是识相点……我可是不会为你们出医药费的”

谢文皱了皱眉头：“你……”

“你很强……我最后再问一遍……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这个方案的可能性近乎为零，说出来也不过是不知该说些其他的什么而已。

“我怎么可能为恶魔效力……”谢文冷哼一下，“就冲你打伤……snow我就不能原谅你！可何况你们还抓走谢拉！”

“什么？？谢拉在这里？”听到朋友的消息，OZ不禁问道。

“她居然又被恶魔盯上！”谢文忍不住狠狠地跺了一下地板。

奶豆：“等等等等~~冷静冷静！今天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先让我清醒一下头脑……”

老猿：“什么恶魔，完全都是违背常例的东西！”

“也难怪人类会这么想……毕竟恶魔一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感觉到自己被忽视，感叹着熊孩子的粗神经的同时，骑士心中竟是莫名不平起来，“对了……那个女孩是你妹妹吧……”

“没错”

“如果你想‘救’她的话，就去城堡左边的顶楼……玫·狄丝会在那里等你们……”说话之间身影渐渐淡去，最后一字刚落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着骑士消失的位置，莫名其妙的些许念头突然生出，谢文狠狠甩了甩头——这不是考虑这种奇怪问题的时候！  

黑龙

第十二章

外侧城堡左侧的顶层，长廊所连接着的平台曾是安置星象仪的所在，第一次沦陷之中被销毁后没有再次把星象仪安置在那里，在城堡的构造之中作为力量流转的节点之一的位置，此刻被用作跨位面传送的法阵设立点也是尤其合适。

几经辗转，大头奶豆和谢文终于来到了死神的身前，而也是在这时，一双眼睛正从远处看着他们，全身仅余下半脸部没有被黑色铠甲遮住的骑士站在仍隐藏在结界之中的法师塔的尖顶之上，俯瞰着众人的种种。

任务已经完结，这该算是私人行为，没有再多的行动不会影响上峰的布局，仅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做，让一切按照应有的轨道前行……即使如此也不能让自己稍有慰藉，看着不过是更加内疚而已，然而这样的私情，在忠义与职责之前是如何的微不足道……

“没人告诉过你分割魂体对于你这样的骑士而言是不智之举吗？”

耳边传来熟悉声音，骑士回头，看到那个男人盘着双脚凭空飘着、慢慢靠近自己身旁，待到漂浮这的他终于抵达自己身边，骑士给了他回答：“听过，不过是更加严厉的话，‘愚蠢至极’——惠姐是这么说的。”

“呵呵~”听到她的名字胡俊不由笑了笑，“看来比起真正的黑骑士而言，你还是多了不少不必要的东西。”

“……”骑士没有回答，转向了下方仍在焦灼的众人。

“为了亲眼看看而做出了那么愚蠢危险的选择的你，为何要成为圣魔大人的骑士？”胡俊仍没有停下的打算，身形一晃，挡在了骑士的身前阻隔了他的视线。

“有些命运，不是我这样的存在可以自由选择……但既然已经如此，那也只有至死为止了。”面对曾长久间如同兄长一般的他，骑士无法以“这是秘密”这样简单的话语解释。

胡俊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知道么？”

“嗯？”面甲之下，骑士不禁皱了皱眉头，就在刚才，忽然有了一瞬似是被那双深邃淡薄的眼看透了一切一般。

胡俊眨了眨眼：“若是你仍是完整的状态，我绝不会有机会如此轻易地阅读你的思维。”

声音里没有一丝嘲讽，但听在骑士耳中仍是让他忍不住在心中燃起了些怒火：“你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想要光明正大地挖挖墙角罢了。”胡俊毫不在意地如此解释。

“不知所谓！”虽已是有些怒不可支的味道，但理智仍存，面对面前这位要出手不过自取其辱，眼见连亲眼见证的机会也要被破坏掉，挫败感于心中越积越浓，连同着本来已经让他几乎动摇的内疚，让冰冷的心乱成一团，就仿佛不同颜色的冰激凌搅在了一起一般，至此，他已生出了退意。

“你该明白，我这个人虽然平时好说话，但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所谓的好人……”胡俊微笑着如此说着，“如果你不想接下来发生些让大家都不开心的事情，我下面要说的话，你最好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塞到脑子里。”

“……”心中叹了一口气，骑士取下了面甲，“说吧。”

“首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没有在恶心骑士版本的OZ，直接进入了正题，“你真的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骑士吗？”

“我……”刚要回答，但看着胡俊深不见底的双瞳，到嘴边的答案不知为何咽了回去。

“那真的是你——张帆的真心？”他露出了个说不出意味的苦笑。

“……”OZ没有回答。

“圣魔大人哟~~”胡俊长长地叹了一声，“这种不厚道的事情仍是那么喜欢去做呐……”

“……”

“虽然不能算是恶意，”这么补充着，又摇了摇头，“至少可以算是恶趣味！”

“那么，让我们从头开始计算吧。”胡俊见OZ沉默，笑了笑，自己将话进行了下去：

“你和snow、谢文某天意外来到了地下室里，snow不甚揭开了斩红月·釉姬的封印，而后必然要见血的妖刀刺伤了你，而后赶来的圣魔大人救了你的命收你为徒，再后来为你进行了仪式，接着你就成为了骑士——这个流程没错吧？”

“……没错。”OZ点了点头。

“那么开始不过是snow的错误……即使不怪她，但由于少不更事的女儿的失误而补救一二——这也不过是身为母亲的圣魔大人应该做的事情，”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不出地讽刺，“妖刀斩红月所砍伤的人必然会被伤到灵魂，像你当时的状况能够活下来除了妖刀被封印太久之外，你卓绝的天赋也是一个缘由——老实说，如今的我若是能够得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徒弟作为衣钵传人也是值得笑上许久的事情……”

一身修为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没有一个可以承继信念的弟子，胡俊心中不胜唏嘘，摇了摇头。

“还是说说正题吧，以圣魔大人的手段，要救你至少可以举出十多种方法，但她最后的选择是用上一代深渊骑士的思念体来补全你受伤的灵魂……已经神形俱灭，连圣魔大人也无法复活的仅存的上代深渊骑士留下来的思念体，仅残留着些许记忆和最后的执念——嘛~想来若是那位骑士知道自己最后的渣滓为圣魔大人换来了一个必然会创下伟业的崇高之人作为承继自己信念的新的骑士，怕是开心地要从坟墓里跳出来也说不定。”

“她的确让你活了下来——这是她女儿惹的祸；她的确是作为老师将奥义传授与你——虽然这么说有黑她的嫌疑，不过你的力量愈是强大，她收获的果实也越是丰盛，这是事实！”

“让你从凡人成为了只要圣魔之力没有衰竭就能够永远活下去的长生者；让你成为了黑暗圣堂之中仅在圣魔之下的骑士，从此位高权重；让你从庸碌之中觉醒，拥有了可以为之不懈奋斗的目标与身为强者必须的信念……但这些，是你的心所期待着的东西么？”

没再带上些奇怪的语调，平实匀称的吐字让这段话成为了近乎旁白一般的存在。

“可以容我说一句吗？”红色的瞳中闪过一丝戏谑，OZ举起手在胡俊言语间隔的地方打断了他：“你就是因为这些原因离开惠姐的？”

“峰顶的积雪随着光照融化，雪水流下，或是风吹或是地势所迫，同一个起点的雪水有了无数不同的结局，被外物牵引着走向结局……有时不免会认为自己决定了一切，但仔细想想，又有多少选择没有受外物牵扯？”

用一个平淡的微笑作为回应，胡俊没有正面回答：

“就像那一滴从峰顶落下的雪水，了知行于斜坡之时，是斜坡‘使我行’，而非‘我在行’。跃于山涧之时，了知这是山涧‘使我跃’，而非‘我在跃’。聚于小小潭之时，了知这是小潭‘使我停聚’，而非‘我在停聚’。久久如是，最终察觉一切高下、大小、左右、多寡等 等皆不是我的归宿，皆不能让我得自在。若要真自在则需返回那缥缈的颠峰之‘道’——这就是我的追求。”*注1

“不过是蛋疼罢了，你又不是我又怎知这就不是我的本心？”OZ反问。

“我不知你的本心，但你又知你的本心么？”

胡俊水般深邃平和的目光深深透入了OZ的心底。

一脸平静的OZ沉默了片刻：“……若你是我，你又会如何？”

“圣魔救我免于死亡，授我超凡之力，我自是以涌泉报之以通达念头。”没有一丝迟疑，胡俊给出了他的答案。

“这便是我在做的……”OZ这么回答，只是有几分真实怕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吧……

“哦~~”胡俊笑了笑，“真要这样就好。”

“……”

看着OZ的臭脸，胡俊看向了远方，“我呐~~只是希望你不会被不属于你的那些决意所牵扯，而做出让你终生后悔的事情而已…”*注2

“……”OZ一怔，冰冷的红瞳中流出些许暖意，“谢谢……”

“知道我是为你好就行……所以早日离开圣魔大人投奔我吧……”说着，他的身影化作一团光辉，刹那间已经消散。

“……”没有了胡俊作梗，视线不再有阻碍，但这时她们已经不见了踪影，有些遗憾，有些歉疚，还有些莫名的倦意，一切的一切化作一个蛋疼的笑容，OZ结束了将灵魂暂时断作两半的术式。

黑龙

第十三章

距离上次时间的发生已经过了两个星期，熊孩子形态的OZ没有如同记忆之中那样在事件完结后三天就引起骚动，当胡俊以为是自己三令五申的“上课要认真”终于有了成果的时候，事件还是发生了。

无论从各方面看来这次的事情都算是槽点满满，说“因为槽点太多反而不知该从何吐起”实在是再正确。虽然积怨已久是事实，但导火索显得太过奇葩，发展到武装对抗的地步让除了胡俊之外的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对于世界的悄然改变能够有清晰认识的此世住民最多不过一掌之数，忽然由人人都拥有些微弱武力的世界变成了人人都有些可以一看的武力的世界，一旦意识没能及时跟上变化，引出怎样的祸患都不会是奇怪的事情，而演变成学生集体武力反抗教师的怪异情形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也不过是变化后连小插曲都算不上的事件罢了——当然，对于当事人而言，改变一生也未必没有可能。

事发当日因为完成了上午的教学任务之后就回了家，OZ上课时用隔壁造纸厂弄来的赃物开始画漫画的事情传到胡俊耳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让人不禁莞尔，不过也已经没有阻挡这次动荡的办法。

作为旗帜鲜明地怀柔派老师，本职上看来似是该做些什么阻止，但事实上这个浪潮已被掀起，硬要阻挡在潮流面前不会是他的作风，而仅在他现在这个位置也不会被牵连——激进派学生牵起运动，激进派老师开始镇压，剩下的大部分师生都只是围观者，静待待事情过去，继续该干啥干啥。于是就决定了袖手旁观的方针。

只是变化总是要比计划更加突然。就在OZ不来上学的第三天，大头在胡俊下课后找了上来。

“老胡啊……OZ那小子已经三天没来了，你就不管管？”大头开口，一下子把“不作为”的帽子给胡俊扣了上去，多少算是有了长进……虽然是在奇怪的地方。

胡俊一本正经地看着大头：“因为不想管，自然就没有去管，很奇怪？”

大头话锋一转，刚才还在脸上的严肃瞬间化成了讨好的笑容：“咿呀~~怎么说老胡也算是个好老师，怎么能够丢下学生不管呢？”

胡俊摇了摇头，做叹息状：“唉~~那熊孩子已经没救了~”

“唉哟~~~别这样，虽然那熊孩子是脑残了点，不过缝缝补补再添点润滑油、将就着点还是可以用的……就让我来帮老胡教训教训他吧！”说着还拔起袖子亮出了最近锻炼出来的那点肌肉。

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好！不用给我面子，留下头就行。”

“老胡总该告诉我这熊孩子去了哪吧……据我得到的消息，他连家也没有回！”

懒得再和他胡扯，手中的教案一抬，“啪”的一声砸在大头的头上：“你真要找他的话，估计可以在惠姐那——哦~就是上次OZ带着你们逃难时躲在的那个洋馆。”

“……”拉住了转身要走的胡俊，“老胡啊~你和那位惠姐熟不熟？”

胡俊若有所思：“算是熟人……怎么了？”

大头这时总算有了两分恳求的姿态：“就是……放学后能不能带我们去找那个洋馆找一下OZ？”

“嘛~那里的话……”胡俊深思了一下，“好吧。”

大头松了一口气，“那麻烦你了！”

胡俊不怀好意：“你能在下次测试挤进前五作为报答就好。”

目光游转，就是不敢直视胡俊：“这个……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轻轻笑着摇摇头，胡俊转身离去，“就这样吧，我去了。”

大头恭恭敬敬：“一路顺风……”

因为约好的事没有立刻回家，懒得在办公室继续观看进来越加暴躁的激进派们训斥学生的画面，就索性到石凳那边坐下，一遍遍读着《通玄小论》，两节课的时间一晃就过，大头矿丁奶豆一行三人也来到了胡俊面前。

一合书本，胡俊站了起来：“走吧。”

一人领队三人随行，胡俊已经一米八的身高同仍是初中生水平的奶豆、矿丁和甚至更矮的大头相比作为头领合适不少，估计不会有陌生人看到这个队伍的时候会认为几人的年龄相近，连胡俊自己也从没有这个身体只有十五岁的自觉，而熟人见了也早习惯胡俊成熟的做派不把他当成未成年人，界限就这么悄然划开了。

回头看了一眼讨论着要让OZ付出如何代价的几个仍是初中生的孩子，想起了这还是这一世的记忆中的第一次——这么同他们一起走在大街上，而更早的记忆之中队形却不会是如今这样的一加三，而是更加紧密的四人结伴。

现在的话，剔除掉作为邻居的大头，其余的几个矿建的孩子同胡俊的关系不过停留在很好很亲切的老师同学生的关系上，或许十几年几十年后会让这样的关系升华，但现在的话远没有达到亲密的地步。

时过境迁，已经结束的故事仍值得怀念，只是再去追寻就是太过执拗了，人毕竟是行走在当下的存在。

不算远的路途已经走过大半，已然到达了矿建分校所在道路和洋馆所在道路交叉的十字路口，上一次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在胡俊的记忆中已经是百多年前，而对这个世界的人们而言则是四年，原本还算零落的建筑练成了一排商铺，有了几分繁华的表象……只是，想要继续静静散步的话，只能到其他地方去了。

面对着紧闭的大门，没有按门铃，在三个熊孩子奇怪的眼神里直接取出了钥匙，不能在熟练地打开了大门。

大头开口就问：“诶？老胡，你和这家有关系？”

“你猜？”笑得狡猾了些，胡俊没有回答，“换鞋！”

几年下来内部的构筑和装饰也未曾改变，胡俊轻易就带着三个小屁孩来到了原本用于休闲的房间面前，只是比起原来多了一个看门人。

“疾风，我有事要找blue，方便吗？”

“……”

没有回答，算是默认，胡俊朝后面跟着的矿建众做出了OK的手势，带头拉门进入。

添置了几台新的游戏机算是唯一的变化，一进来便看到了这次的目标，他正和snow一起玩着PS游戏，而一旁的blue则是对着电脑，感觉到来人便看了过来，拥有着素晴日子里天空一般颜色的瞳中流露出几分询问的目光。

“不是初见，也不是特别熟悉，但是经由圣魔大人的关系的话可以稍微信任。”——她的眼中，我大概是这样的角色吧？
这么想着，胡俊轻笑了笑，只是这样的笑容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未免显得太温柔了些，“blue，我是来找OZ那小子的……”

黑龙

第十四章

“那么我们就回去了，打扰了……”大头颇有礼貌地拉上了奶豆和矿丁。

“有空再来玩哦~”虽然言辞温柔可亲，但是客套话这一点不会有人不明白。

达成了见到OZ的目标，得到了下周一再集合的回答，矿建的三人心满意足的就要离开，胡俊准备跟上却被OZ叫住了，“老胡，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一下，你还是先留下来吧。”

点点头后，对着已经迈开步子的大头奶豆矿丁：“周末也别光想着玩了，偶尔也看看书吧！”

“一定、一定……”敷衍着，几个熊孩子加快脚步，唰的一下就溜了出去。

无奈地笑笑，胡俊随手拉过一个蒲团，坐在了OZ身旁，“什么事？”

“等我和snow玩玩这局……”

“抱歉了小弟，你还是先等一下吧……”

又开始了新的回合，OZ和snow二人全神贯注盯着屏幕连头也没有回。

“……啊哈哈哈~~”胡俊摸了摸脑袋。

“抱歉了，他们两个就是这样子，玩起了什么都不顾了。”blue竟是来到了胡俊身旁，也坐在了一个蒲团上，把盛着小点心和两杯热茶的木质的餐盘放到他们两个之间。

“嘛……毕竟认识了那么久，他们秉性如何也该了解了。”胡俊蛋疼地呵呵了两声，也不在意自己的话语会漏出什么破绽，毕竟有些事实掩饰还不如有选择地暴露一些……

果然有些在意的blue微偏了偏头，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胡俊……你也是从小就认识snow他们了吗？”

“没错哦~”这不是胡俊在回答，而是一旁明明在认真打着游戏的OZ唯恐天下不乱，“胡俊胡老湿从小——很小很小就和我们认识了。”

“惠姐别听这熊孩子胡说……小弟他只是……呃，偶然在假期才会见一见的那种状况啦，而且四年没见什么的……”心中还怀着些帮忙遮掩真相的心思，但snow出口的话就是破绽百出，而话一出口她似乎也意识到了，立刻接上了一阵傻笑：“熊孩子让你不认真，挂了吧！！啊哈哈哈~~~~”

似乎是已经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电视屏幕中游戏画面上OZ刚死的那条命上……

“嗯？”温婉的眼神中流过几丝疑虑，blue看向了胡俊，像是想要得到些解释一般。

原本计划着一步步将自己与snow他们的关系正常化的打算被有意的OZ和无心的snow破坏、被弄成了破绽百出已经无法掩饰的状况，胡俊只能无奈地在心里自嘲一下竟是没有推测到这两人的破坏力强大到这地步……当然表面是绝对不会漏出丝毫异色……

淡定地品了一口茶，胡俊维持着双手握着茶杯的姿态：“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呢，明明所住的街区不远，还有着共同的友人，却许久之后才能认识。四年前送你上飞机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惊讶了……‘无缘对面不相逢’这种事情会在我身上发生。”

安恬的神情和平和的语调让胡俊的话显得尤其有说服力，只是在OZ的捣乱和snow的口不择言之后，可信度立刻降了数个层次……不过blue已经明白与这一点有着关系的某些事情是大家有意要对她隐瞒的话，虽然有些好奇心，但她也不会像是一般的女孩那样非要将事情穷追到底。

Blue挂着了然般的微笑幅度大大地点了点头：“是这样呐……”

“这样就好。”

知道拙劣的把戏不会在她面前生效，胡俊也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感谢blue的体谅，说着把空了的茶杯递到blue身前，而blue也相当自然地拿起了茶壶……这时她却迟疑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手中的茶壶维持着微倾而没有倒出茶水的状态，视线却是从茶壶上移到了胡俊身上……

“怎么了？”胡俊打断了渐渐将心思沉入深处的blue。

像是如梦初醒一般，blue一怔，手中的茶壶一抖，小片茶水泼在了地上，发觉状况便放下了茶壶：“抱歉，我去拿一下擦布……”

说着站起身匆匆离去。

胡俊眉头微皱了皱，接着却苦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上了茶。

“惠姐真的是完全失忆了？”熊孩子OZ眼球瞬间闪过一遍确认blue已经离开后，低声说道。

“你还敢问！”snow恶狠狠地咬牙切齿，也是低声。

“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淡定淡定~我觉得你们需要一杯红茶……”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嗯，这个是绿茶，没有特别牛的名字，因为是blue开始喜欢上这种饮料之后自己培植的品种，几年不喝味道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当然是好的变化。

“可是……”

snow忍不住稍提高了音量，可是当她正要说下去的时候灵敏的听觉已经把blue走回来的脚步声捕捉到，就只能噎住。

胡俊笑了，也不避讳拿着擦布走了回来的blue：“人呐，总有各自的缘法，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过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呃……”还有些不服气，但当事人在的话snow已经不知该在这样的状况下再说些什么。

闷闷的心情影响了发挥，才十秒之后屏幕上就出现的大大的“GameOver”的字样，她放下了手柄，站了起来，精致的面容摆出一副恼怒的样子，恶狠狠地瞪着胡俊：“改天再讨论吧……关于这样的问题，我回去了。”

“不再玩会儿吗？”处理着榻榻米上茶渍的blue抬起了头。

Snow对blue露出笑容：“不了，改天吧……”

Blue温柔地看着她：“那……路上小心哦~”

“嗯，会的，”snow捡起了一旁自己的包，转身走出几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看到胡俊一脸平静看着她的样子，做了个孩子气的鬼脸，“哼！”

之后，转身、径直离去。

“抱歉……snow她……”似乎仍是将胡俊放在了陌生人的角度，blue苦笑着解释道。

胡俊一副“我理解”的样子点了点头：“她孩子气也不是一两天了。”

“那么，还是进入正题吧。”OZ开口了，在snow离开之后，这时，他双瞳中的黑色已经被血一般的红色替换。

胡俊依旧淡定：“说吧，特地让我留下来。”

“……”blue没有插话，脸上退去了温柔，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发生的对话。

“接下来的行动，我希望你不要参与。”一字一顿，OZ认真地说道。

胡俊也认真回应：“关于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我本就不打算介入这件事。”

胡俊结果还是用了“这件事”这样狡猾的说法，不过OZ倒是不在意，只是深深看了胡俊一眼便将视线转回了屏幕。

“这就没事了？”胡俊问道。

“没事了。”OZ回答。

“那我就回去了……”对于OZ的冷淡并不在意，胡俊将又再次空掉的茶杯放回了餐盘，对着blue：“谢谢招待……我这就去了。”

“……以后……还会来吗？”忽然，在胡俊已经转身的时候，blue似才反应过来，“没有其他事的话……”

“这个嘛……也许会，也许不会，看时机和心情吧。”给出了个莫名其妙的回答，胡俊离开了，留下仍在打着游戏的OZ和陷入了沉思的blue……

.

作为月假才得以放假的两天周末之后，OZ举事了，带着一帮子平时被欺压太甚或是同他关系铁杆的同学们开始了武装反抗行动。结果声势也算是颇为浩大的这次学生运动从一干以OZ为首的学生正式组建反教师武装到事情结束连二十四小时也没有花费。只是这样的恶性事件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整个学校停学了一周……

各个机关前来调查，组织武装的学生被放过，反而是是涉及到那些被针对的老师在事件中召唤恶魔的事情也被有心人盯上了，在圣魔大人没有刻意消除影响作为前提的状况下，结果反倒是ZF在积极地试图淡化这个事件的存在，是没做好面对另一个文明的准备么？总之，结果就果真让这件事情变成了传闻。

黑龙

第十五章

就如同胡俊所预料的那样，风波引起的骚动不大不小，过了之后也不过是街头巷尾的谈资，除了矿建分校这片小小的领域之外，没有算得上剧变的地方。说是剧变也不过只是激进派的几个老师被辞退，激进派的几个学生被狠狠地处罚了一顿——嗯，书面上的，但是甚至连档案上也不会留下痕迹的那种偏袒至极的处罚，说是没有其他力量的干涉简直是自欺欺人。

事情似乎到这里已经结局，包括矿建分校的学生老师们，大家再次开始了重复着的日常。

虽然还是初三的上半学期，仍没有到最紧张的时候，但除了那些自觉完全无望的寥寥几个之外都多少有了些发力的迹象，至此总算是有了些上下协力师生同心的感觉，人心齐、队伍好带，虽学生和老师都要比原来忙碌许多，却是要比原来摩擦不断的状况平滑省力。

以snow为中心的那个小圈子的聚会仍在继续，但主题也由游戏鉴赏改成了复习会，不过实际上真正需要加把劲的只有OZ，snow谢拉和水无月都不是需要为学习的问题费力的人，水无月和snow都是成绩尖端的代表，而若是考试时正好身体没问题的话，谢拉也不会落后于她们两个，胡俊已经是老师自是不用考虑，谢文身为高中生也不需要为中考的事情烦恼。于是变成了对OZ的一对一辅导，而其他几个人则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围观OZ的痛苦上。

天空就在这日复一日中变得更加高远，十一月下旬的这时已是深秋将尽、初雪将要降临的时候，期中考时还穿得算是清爽的大家到了现在都不得不套上了厚厚的一层。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直觉得剧本中似乎缺少了什么，却也懒得深究的胡俊终于想了起来那个缺少的要素。

“有空作为家教再带一个学生么？”在一天晚上同母亲一起准备晚餐的时候，母亲忽然对胡俊这么说。

“嗯……？接野活么？”将切片的小南瓜放到了盘子里，胡俊问道。

母亲无所谓地笑了笑，“朋友找上门来找我帮忙……不过要拒绝也没什么。”

胡俊有了些兴趣：“诶~是盯上了我吗？”

“你可是海归的高材生呐~”虽然不是那种认为国外月亮分外圆的人，但目前提到这点还是显出了些自豪。

“海归也不全部是厉害得不行的人，而且，即使真的厉害得不行，也不一定会教学生。”胡俊就事论事道。

“家长如此认为也就没办法了……难道你认为你的能力不足么？”堂堂正正的激将法，连狡猾的笑容也不掩饰一下。

“呵呵~”胡俊笑了，“如果是母亲大人要求的话……嗯，告诉我要我辅导的是怎样的人吧。”

“说起来……你也许还记得，以前是有见过几面的，”母亲思索了一下，“叫杨燕，挺活泼的一个女生，在矿建初中部读书，是艺术生，主要就是英语有些跟不上，才想到要找家教。”

“杨燕？”脑海中的搜索引擎急速运转，结果立刻让一个C开头、表示一种可爱动物的英文词汇同这个名字划上了等号。

Cat……

“嗯，可以。”胡俊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对了……有一点还是要先说一下的，”母亲的眼中闪过锋锐的光芒，“别随便利用这个机会勾搭别人小女生……”

“我是成熟的男人，不会对小屁孩下手的。”胡俊啼笑皆非着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你还‘成熟的男人’……”母亲不屑道。

胡俊也只有憨厚地呵呵了一下。

.

见面是在叶兰提起这件事情的第二天的晚上，事前有过约定，叶兰也特地准备了多两人份的晚餐，是杨燕的母亲带着杨燕一起来到了胡俊的家里，杨燕的母亲还迎合叶兰特地准备了一盒上品的茶叶——不是特别昂贵的那种，只是不好入手，作为礼物又算合适。

在愉快和谐的气氛中，大家一起吃完了晚餐，把妹妹梺赶回房间做作业，上一辈的三人聊了起来，让胡俊和他未来的学生单独聊一聊。于是，在略奇怪的气氛之中，胡俊领着杨燕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除了自家母亲妹妹，blue，snow、谢拉、谢文、水无月，她是第七个进到这个房间里的女性，也是偏向紫系的发色，比谢拉稍深一些，扎成了略短的双马尾，脱下了大衣后的现在是白色女式衬衫加上同发色相近的夹克，同谢拉精致华丽却显得颓废黯淡的哥特风格比起来要显得开发活泼。

说起来很有意思，已经成为遥远记忆中的当年是在小学时认识的，一次打赌中输给了一干损友，不得已之下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写了一封情书，引起的轰动不小，所幸是有了个相对和平的结果没有酿成祸端，也因此成为了一般的朋友算是意外。再后来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初恋的时候，再看Cat就变成了战友加上“谢拉的死对头、谢拉相爱相杀的对象……”，只有猫耳和精明干练的后勤官这点让胡俊不得不印象深刻。

由于完全不同的求学轨迹，此世并没有能够在小学时同她结识，当然也不会有情书之类的乌龙事情，但也没有让胡俊到如今才第一次见到她……就像叶兰说过的那样，胡俊的确在陪着母亲带着妹妹的时候见过几次，不过更有印象的却是cat与谢拉同在一个画室学习的事情。“从小就讨厌你！”——黑化状态的谢拉曾说过……虽然被邪力侵染算是一大缘由，但也不会是毫无根据地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现在的她的事情也关注过，在自己离开的四年中，初中的时候在分校考试之前与谢拉同班，考试后分数虽然略不足，但因为是艺术生，再加上家里有些关系的缘故，没有到分校去。至于同谢拉的关系——嗯，总之从来没有听谢拉提起过认识她就是了……

“不介意的话，坐这儿吧。”胡俊把电脑前的转椅拉了出来。

“哦……”

cat听话坐下，胡俊待她坐下后也拉出了书桌前的椅子和她面对面坐了下来。

在胡俊看着cat的时候，cat也在看着这个和他出生在一个年级便是悲哀的被无数光环笼罩的天才，几年前去了米国让自己耳边稍微清净了点，没想到一回来就当了老师，据说教学上还颇有成效——于是不出意外，如今就要成为自己的老师了……也许别人会因为他的外表而忽略他其实如今也只有15岁左右，但cat作为胡俊的母亲的朋友的女儿却是在多年来以“看人家胡俊”为开头的句子的反复之下已经无法忘记这个人了。

若是一个人的成就比你稍高，或许会嫉妒，但若已经是小土堆和珠穆朗玛的差别的话，也就只剩下崇敬了，面对胡俊，cat就是这样的心情，当年也曾因为母亲不会停下的“胡俊怎么样怎么样”对这个人有了恶感，但也随着胡俊的成就越加让自己无法直视而消散了，再次听到“人家胡俊如何如何”之时的感觉已经同听着神话没什么区别。

记忆之中的画面有些模糊，到了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见到这个活着的传奇，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乍看之下不算显眼，唯有仔细看挺久才能从他平淡略带笑意的面容中读出一点奇妙的味道，这点发现就如同让茶叶化在水中却让水一般，不细细品味所见不过是一杯净水，深究之后才能领悟竟是茶……

“其实，说起来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呢。”胡俊笑了笑，“不过为了显得正式一些……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哪里，该让受指教的是我才对吧……胡老师。”回过神来，cat也露出笑容——虽然面对着心中的传奇，但胡俊的气质却让她感觉不到丝毫压力，不由更加心生敬意。

胡俊轻摇了摇头：“课堂上才是‘胡老师’，课外的话叫名字就好……虽然看上去已经是可以被我妹妹叫成‘大叔’的年纪，不过我还算是挺年轻的。”

“那么……嗯……”像是酝酿了一下，cat右手按在了胸前，臻首微倾，眉眼低垂，“胡俊。”

“嗯。”胡俊认真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新的一段师生关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