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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2倒计时（其三）
虽然让他回塔贝述职的命令并没有把时间划得太死，但大头在安排好天冰市的工作后，第二天就独自一人上路了，在他不眠不休的疾驰之中，本需耗费几天时间的路程生生被他在一个昼夜之间跨过了。
回宿舍放下行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甚至没先解决早餐便迅速向办公楼前进，而当他到达属于总领事的办公室的时候，那位平日里就没个正行的浪荡中年人正一手咖啡一手饼干在解决着伙食问题。
“哦，那么快就回来了。”咽下了口中的东西，明明带着眼镜却显不出半点斯文知性的总领事不急不忙地把手里已经被啃了一口的饼干塞到了嘴里，又灌下了一口咖啡。
没兴致做私人助理该做的事情去插手上司的生活习惯，一起工作了那么久大头也懒得客套了，几步来到总领事的办公桌前便坐在了为访客准备的椅子上，面色严肃地将用回形针别好的几叠材料摆在了桌面上。
“第一份就是天冰市近期工作的总结报告，其他的是与天冰市官方所签订的协议以及一些临时审批文件的备份。”
“嗯，很好，辛苦你了。” 总领事漫不经心地把文件挪到了一旁，从边上取了另一个杯子提起咖啡壶倒上了七分满并轻推到了大头面前：“先提提神如何？”
“……谢谢。”形式主义地捧起杯子轻缀一口，大头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表情。
总领事颇玩味地笑了笑，眼中多出了一点平时很少能看到的精光：“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呃，这样吧，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限今天，我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同你共享属于我的保密权限的一部分。”
“那么……” 点点头似在确认着什么，大头直接向上司问出了当下他最关心的事情：“我想知道此次中央决定驻军天冰的决定是怎么个情况。”
“事实其实并不复杂，你没必要想太多，就这个提案本身而言，其内容是符合国家利益的，不过……”
特意把尾音拉长了两拍，总领事还特地停了停，恶趣味地观察起了大头的反应，只可惜已经深谙应对之策的大头依旧是一副风平浪静的表情，结果总领事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 “最近自本土发布的一系列命令都直接由‘三人议会’发出。”
“三人议会……”听到这个过去曾在文献上读到过的词汇，大头的语气带上了些疑问。
“随着如今这只剩下一人的‘三人议会’的重新运作，我们的光之国也总算是撕去了伪装的画皮，开始暴露出原本的姿态。” 莫名奇妙地轻笑了笑，总领事先生的言语中带上了几分讽刺的语调。
“这架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中只存在一个统一的意志，一切的力量都为了达成目的而被收束在了一起。当效率再次成为第一要素的现在，可以预见的不短的未来里，涉及国家命运的重大决策是不会再通过繁琐的会议来进行决定了。” “当然，一贯正确的贤者依旧会如同过去那样为我们指引出一条绝对正确的道路，带领着我们走向新的高峰——这点我倒是从未怀疑。”
在大头还没想好如何继续谈话的时候，一口气说了不少话的总领事饮尽了杯中的咖啡。
“顺带提一提，让你回来并非中央的授意，而是我的独断。”放下杯子，总领事懒散地靠上了椅背，饶有兴致地歪着头看着大头。
知道接下来的内容就会同自己息息相关，大头也没再有兴致继续这么无关痛痒地扯下去，双手按在桌面站了起来，以居高临下的视角极不礼貌地直视着仍旧漫不经心的总领事：“所以呢？特地把我从天冰召回，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
“在我继续向下说之前，姑且还是请你做个承诺吧——那些东西出我口，入你耳，切莫让第三人知晓。” 对大头失礼的动作没做出上司该有的反应，总领事即便是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严肃起来的意思，叫大头实在搞不清楚那个他被要求去做的承诺究竟该放在什么位置去看待。
认真盯着总领事的双眼，大头终究没迟疑多久，只一个叹息的时间后就郑重地给出了他的承诺：“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好，我相信你，”总领事满意地点了点头，“坐下吧。”
“失礼了。”鞠躬致歉后，大头重新坐正。
“还记得吧，我之前提到过以你的背景和才干，今后成为中央的一把手也不是难事。”
“的确……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这话言过其实了。”
总领事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没错。”
“……”一缕细细的失落混在了不解之中，心情由隐隐自得变成了蛋疼，大头的脸色也稍显得不自然了。
“我当初做出的判断并非没有根据，然而那个推论却要建立在某个前提之下……至于现在，若是没有别的力量参与其中的话，你在光之国的体制内能混到封疆大吏的级别已经是极致。”
大头缓缓用拳面碰了碰下巴：“这些又有什么关系？至少目前我的志向还不在这上面。”
直接忽视了大头的话，总领事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去： “对三人议会的那三位而言，这个光之国有着不同的意义，但真正爱着这个国度的，只有已经逝去的星。希亚把光之国当成了责任甚至于负累，于是在恰当的时候他就果断放下了这个他心中的包袱。至于从来都把她的父亲放在第一位的月之贤者……薇雅始终也只是把这个国家当成了‘希亚的光之国’而已——即便是希亚主动抛弃了光之国。”
“光之国虽然已经有了些繁盛的景象，但毕竟建国不久，权利的交接上还未形成一个适当的体系。整个体制已经习惯于服从权威，若是在三位贤者都匿迹之后，有一个真正承继了贤者的意志的传人出现了的话，那么之后这个传人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二代核心也是极其自然的展开……我当初就是基于这一点做了推测。”
“不过没想到啊，小月亮那扭曲的性格至今还是没有好转。至少从目前的态势看来，她是不会接受另一个人成为光之国的核心了。本来你离开中央在各个基层慢慢积累功绩一步步向上会是相当顺利的一个过程，可惜薇雅已经开始在萨尔施加影响以层层削弱你作为核心的潜力。”
停了下来，总领事坦然地迎着大头含义复杂的目光直视着他的双瞳。
短暂的沉默中思考了许多，但他并没能从这些已经被披露的线索中挖掘出什么决定性的内容，面对着越发看不清其底细的总领事，大头慢慢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还有你是谁？我不觉得你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事情会是一个普通的外交官能够知道的，而且，在光之国内，如你这般对那三位直呼其名的家伙，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总领事嗮然一笑：“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混到一把手的位置。目的的话，只是因为我认为光之国还远未是可以平稳延续的时候而已，而这个时期的光之国，在薇雅玩腻而放手后，一个有手段有魄力去披荆斩棘的领袖是必须的。至于我的身份……这暂时还不是你可以知道的内容。”
“大头你还有别的疑问吗？”
深深看了这位上司一眼，大头轻摇了摇头：“暂时没了。”
总领事露出了意味深长地一点头：“若是需要来自我的助力，说一声就好。毕竟要找到另一个足够优秀且背景足够深厚的年轻人也是挺不容易的……少年，我看好你哦。”
“‘背景足够深厚’才是重点吧。”大头不由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总领事也是一笑，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当然，这点我并不否认。”
“唉！没别的事我就会宿舍休息了。”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哦，对了，离月食还有几天来着？”
“嗯？”带着几分疑惑，大头心算了一下，“我记得应该是后天吧……月食，有什么特别的状况会发生吗？”
“呵呵，有是有，不过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他推了推眼镜，似正好撞到了合适的角度，镜片在某个瞬间微妙地闪了闪——对这种戴眼镜的角色的专属技能，大头已经懒得吐槽了。
“需要休息就好好休息吧，一天两天都没关系，不过这次召你回来的确还有其他的公事要你来负责——比如说将在八月初举行的东云合作组织第一次会议。要是你能尽早回归工作岗位的话，大家都会很方便的……能不能顺利举行是一回事，用不用心准备又是另一回事。”
“知道了。” 听出总领事另有所指，不过已经快三天没合眼的大头只是回了他一个倦怠的眼神，起身微一礼：“那我这就回去休息了。”
“嗯，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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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8 02:03:06
